穆宴靠坐在床榻上,眉目陰沉,冷眼看著梁曼如被副官拖進來。
她身上穿的,是穆宴在百貨大樓購買的大紅色纏枝玫瑰旗袍。
當時他心花怒放,本以為是買給梁歲歲在婚宴上穿的禮服。
沒想到,最終穿上它的人,搖身一變,變成了梁曼如。
而他一心求娶的梁歲歲,卻舍棄他,嫁給處處不如他的穆司野。
造成這一切,都是眼前女人搞的鬼。
穆宴微抬下巴,看了眼恭敬站立在一旁的副官。
副官秒懂,把準備好的東西放在病榻旁的紅木桌上,迅速把張媽帶走,並關緊了房門。
偌大的病房,隻剩下穆宴和梁曼如。
看著徹骨寒冽的男人,梁曼如本就有些絞痛的腹部,越發疼痛難忍。
抬起泛著淚光的眸,梨花帶雨看著他:“阿宴,我肚子疼,你先讓我去找醫生治療了再……”
卻穆宴猛然打斷。
眉眼棱角分明的男人,眼含沉冰,拿起桌上的東西,揚手一甩。
幾十張黑白照片,紛紛揚揚好似白色的蝴蝶,重重拍打在梁曼如臉上。
“你找人偷拍這些照片,又郵寄給歲歲,把我們之間的私情,徹底暴露在歲歲眼皮底下。”
“約法三章中,我早就警告過你,不許鬧到歲歲麵前。”
“否則,後果自負。”
穆宴一字一頓,帶著殘忍的肅殺氣勢。
梁曼如嚇得唇齒發抖,單薄的身子也開始發抖。
“阿宴,照片不是我拍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答應你的約法三章,我也全部做到了,從來沒有在姐姐麵前,提起過我跟你的關係,隱瞞的天衣無縫。”
“你可以好好想一想,我跟你在一起,度過快樂又悠長的四年,如果我真的想鬧,早就鬧了,又何必等到現在呢?”
梁曼如說完,渾身失去了力氣,軟綿綿癱倒在地上,眼中淚水決堤。
今日一大早,她就起床梳妝打扮,懷著激動雀躍的心,坐上八人臺的大花轎。
穆宴坐在汽車裏,一路陪在她身側護送。
抵達玫瑰公館後,隻等跟他拜完堂,她就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高高在上的少將夫人。
不曾想,她這個蒙了紅蓋頭代替梁歲歲的新娘,突然被人尖銳指出肚子凸起懷了孕,壓根不是梁歲歲。
那一瞬間,穆宴當場就瘋了,一手掐住她的脖子,差點沒把她掐死。
如果不是她反口把穆夫人拖下水,說不定,她早死透了,一屍兩命。
惱羞成怒的穆夫人,馬上把她關押到暗無天日的黑房子。
她又餓又冷又痛,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唿救。
最終喊來一個叫張媽的女傭,怕她真的死了連累到自己身上,當機立斷,送她來法國醫院救治。
她豁出去李代桃僵,名聲也爛臭,卻隻得到一個姨太太的名分……
梁曼如無聲地攥緊手指,心口的憤怒一層燒過一層。
她突然張嘴哇了一聲,嘔出一口血,蒼白如紙的小臉,沾染了幾滴鮮血,越發柔弱可憐。
“阿宴,我沒有,不是我做的。”
穆宴仿佛沒看到她的淒慘模樣,強忍胸膛傷口的劇痛,從病榻上站起身,邁開大長腿,一步一步,腳步緩慢又沉重地朝她走去。
“是不是你做的,隻需找到拍攝照片的攝影師,就一清二楚。”
男人垂下眼眸,居高臨下殺氣騰騰地盯著她。
“歲歲遭遇車禍,也是你安排的。”
不是疑問,是肯定。
梁曼如嚇得心驚肉跳,以為梁旭收買的那個司機,被他逮到了。
轉而又想,應該不太可能。
如果司機真的在他手裏,他早就把她送進監牢,受盡刑具折磨,生不如死。
而不是以一副肯定的語氣盤問她。
梁曼如眼眶含淚,瘋狂搖著頭矢口否認:“不是我,阿宴,我當時在醫院養傷,根本就沒離開過。”
“死到臨頭還狡辯!”穆宴臉色變幻,眼底冰川寒魄,低頭逼近她,勾唇嘶嘶冷笑:“你以前不爭不搶不鬧,是因為沒懷上孩子。”
“自從有了身孕,明裏暗裏,你搞出多少事,你我心裏都有數。”
“實話告訴你,就算沒有歲歲,我也不會娶你。”
穆宴眼神陰鷙,麵孔冷徹:“之所以把你留在身邊,不過是看在你乖巧聽話的份上,把你當個合格的玩-物罷了。
男人在外,逢場作戲,沒有誰會娶自己養的一條狗做妻子。”
“阿宴,我沒有不聽話,更沒有想過逼你娶我,都是穆夫人與姐姐做了一場交易,不,不要……啊!”
梁曼如被他狠扇了一巴掌,眼冒金星,半邊臉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起來。
緊接著,他高抬右腿,沉重軍靴朝她凸起的腹部,狠狠踩踏下來。
“不……!”梁曼如閃躲不及,發出一聲淒厲悲鳴。
就在這時,病房外砰地巨響。
房門被人從外麵轟然砸開。
梁曼如眼尖,瞧清楚突然闖入進來的那個人的麵容,最後關頭,咬緊牙關,拚盡渾身力氣,蜷身往後翻滾。
躲開穆宴那致命的一腳。
“救命,救救我的孩子……”
梁曼如再也承受不住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打擊,腦袋一歪,暈厥過去,嘴角的血絲溢出來。
而大帥府老宅裏。
梁歲歲被穆司野牽著手帶迴他院子的臥房裏,就被他按在沙發上。
他也順勢坐在她身邊,幽深的眼眸一瞬不瞬盯著她。
夏日的蟬鳴,高亢熱烈。
燥熱的風從鑲嵌五彩玻璃的窗口吹拂進來,吹得梁歲歲微微熏熱。
她正要借口有點口渴了站起身,冷不丁穆司野抬起她的下巴,痞帥俊臉猝然逼近。
“歲歲,我們成婚了,已經是合法夫妻,接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