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署大廳。
梁歲歲拎著手提包,剛跨進去,迎麵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癲狂地朝她撲來。
“梁歲歲,你開槍打傷了老爺和阿旭,還把他們關押大牢,嚴刑拷打一晚上,狼心狗肺的東西,你不得好死!”
蘇雪媚咬著牙,一聲接一聲怒罵。
她在梁府,突然驚聞她的曼如李代桃僵被穆宴識破,不僅沒有完成拜堂,還被穆夫人關進了密不透風的黑房子,肚子裏的孩子差點流產,被緊急送到法國醫院搶救。
聽聞此事,她氣得七竅生煙。
為了給曼如討迴公道,梁富昌和阿旭帶了一群癟三流氓,衝進夜上海大飯店瘋狂打砸。
卻沒有想到,溫媛身邊兩個壯實的女傭,身手了得會開槍。
最後,隻有梁京淮和那兩個女傭受了傷,溫媛毫發未損。
而梁歲歲跟穆司野率領一群小警察,黃雀在後,當場兇殘地開槍中傷梁富昌和阿旭,還毫不留情把他們押入監獄。
蘇雪媚接到這個消息,嚇的魂飛魄散,又害怕又氣恨。
她第一時間趕到法國醫院,曼如還在手術室救治,不省人事,便轉頭找到穆夫人。
穆夫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嘴裏吐出“與我無關”四個字,就把她打發了。
絕對的強權勢力下,蘇雪媚再不滿意,也隻能忍著,不敢多吱一聲。
走投無路時,聽到穆宴在夜上海大飯店,又迅速讓司機開車將她送過去。
在飯店門口,她堵住了穆宴。
淚水滿眶,苦苦哀求他看在曼如的份上,將梁富昌和阿旭從警察署撈出來。
穆宴不僅沒同意,反而罵了句“活該”!
那一瞬間,蘇雪媚滿心絕望。
恨梁歲歲,恨溫媛梁京淮,甚至恨上了穆宴和穆夫人。
她嬌豔欲滴的女兒,不清不楚陪了穆宴四年多,還懷了他的孩子,在他的眼裏,卻連梁歲歲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如今乍然撞見了梁歲歲,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蘇雪媚十根尖尖手指,彎曲成爪,發瘋般刺向梁歲歲那張明豔奪人的臉龐。
“賤人,去死吧!”
蘇雪媚眼底的陰鬱幾乎結冰,憤怒到極點,恨不得撕碎眼前的美人皮。
沒有這張臉,小賤人還怎麼去勾搭穆宴和穆司野?!
梁歲歲腳步微錯,輕鬆躲開那兩爪子。
眼眸一厲,抬起手,手提包狠狠砸向蘇雪媚。
“啊……!”
蘇雪媚冷不丁被打偏臉,決不善罷甘休,反手還擊一巴掌過去:“梁歲歲,你個賤人敢打我?迴頭我就告訴老爺,他能賣你一次,就能賣你第二次。”
那一巴掌連梁歲歲的頭發絲都沒挨到,她避得很快。
淡淡地勾唇,從容冷笑:“你別忘了,梁富昌已經關在監獄大牢裏,隻要我一句話,保證他活不過明天。”
“蛇蠍心腸的賤人,那可是你父親!”
蘇雪媚咬牙切齒淬了毒地咒罵:“早知你人麵獸心六親不認,當初你剛生下來,就該讓老爺把你活活掐死。”
梁歲歲微微地瞇起眼,鋒利殺機在眸底湧動:“既然當初沒掐死我,那現在,就該我找你們,一筆一筆算清賬。”
“他們中槍坐牢,半死不活,這隻是開始。”梁歲歲挽起唇,笑容譏誚。
蘇雪媚立刻怒紅了眼睛:“你……”
“你什麼?就你低賤的身份,一個姨太太而已,我沒空撕你。”
梁歲歲挑起眼尾,掏出放在手提袋裏的勃朗寧手槍,往前頂住蘇雪媚的胸口,冷戾流瀉:“讓開,好狗不擋路。”
黑洞洞的槍口,散發冰涼的噬人冷芒,仿佛吃人的野獸,張開血盆大口。
蘇雪媚大驚失色,嚇得兩腿發軟,顫抖著往後退。
梁歲歲嘴角淺淺揚起,轉過身走人。
淩凱安排的小警察,點頭哈腰把她送進關押犯人的地牢。
“梁大小姐,你直接往前走,最裏麵那間。”
梁歲歲“嗯”了聲:“謝謝。”
昏幽的燈光,中間一條水泥路走廊,兩旁密密麻麻的牢房,有的空著,有的鎖了囚犯在裏頭,血腥味撲鼻。
梁歲歲麵色沉靜,閑庭信步地往前走。
她倒要看看,梁富昌為了出獄,能給出什麼樣的條件。
-
法國醫院。
張媽兩手拎滿了熱氣騰騰的早點,放在病榻旁的紅木桌上。
沒有稱唿梁曼如“姨太太”,而是習慣性地稱唿:“梁二小姐,餓了吧,吃點東西。”
話剛落下,一個白瓷茶杯衝她頭頂狠狠砸來。
緊接著,是梁曼如的嘶聲尖叫。
“沒點眼力勁的東西,我懷有阿宴的孩子,我是名正言順的少將夫人,你該喊我一聲少夫人。”
看著梁曼如眼神透出鄙薄陰惻惻的瘋狂模樣,張媽嚇得不敢躲。
哐當。
茶杯砸中頭,大半杯水倒出來,澆了張媽一身水,衣裳濕透,濕漉漉貼在身上,憋悶難受。
“少……少夫人,對不起,我以後會注意的。”張媽噗通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滾,馬上給我滾!”梁曼如冷笑嘶嘶,把所有憋在心口的委屈和羞辱,在這一刻,都發泄在無辜的張媽身上。
“是,我馬上滾。”張媽站起身,低頭彎腰,忙不迭地離開病房。
她站在長長的走廊,想起端莊大氣從未高聲罵過自己一句的梁歲歲,眨著眼睛,不由得紅了眼眶。
老管家恰巧經過。
眼角餘光掃到不遠處站了個滿身狼狽的熟人,詫異地問:“你這一身水汽,怎麼了?”
張媽搖了搖頭,沒吭聲。
她不說,老管家也大概知道些。
歎了口氣,說道:“知人知麵不知心,少將娶進門的新人,比起梁大小姐,差遠了。”
張媽沉默半晌,才顫抖著聲音開口:“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少將太糊塗啊!”
“唉。”老管家一聲歎息,接著道:“我再安排其他人來醫院照顧梁二小姐,你收拾一下,換套幹淨衣裳,幫我去辦件事。”
“什麼事?”張媽問。
“你善良,也識趣,心裏一直向著梁大小姐。”老管家沉吟了會兒,突然壓低嗓音說:“我也不瞞你,是梁大小姐吩咐的,讓我去滬市專門買賣人口的人市買個人,年輕的女人。”
張媽心口微沉:“梁大小姐買個女人幹什麼?”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按她說的去辦,她還給了我一張畫像。”老管家窸窸窣窣,從貼身口袋裏,掏出一張相片。
張媽看了眼,越看越心驚。
那畫像上的女人,分明長的跟梁大小姐有五六分相似。
“就按這模樣去找,越相似越好。”老管家道。
張媽不知道梁歲歲的意圖,但能幫上梁歲歲,她甘心樂意。
“行,我換了衣服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