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歲歲握緊手槍,麵色寒冽。
冰冷徹骨的眼神,嚇得梁旭渾身冒冷汗,淚流眼眶,瞬間慘叫哀嚎:“…阿爸救我,我還不想死。”
看著他麵容扭曲的痛苦模樣,梁富昌對梁歲歲骨子裏的殘忍無情感到恐懼。
可把六成的家業都轉讓到她手裏,簡直是要他的命。
那可是他日夜奔波辛辛苦苦賺來的真金白銀,就這麼拱手相讓,他於心不甘。
梁富昌咬牙別過臉,不去看梁旭的慘烈模樣,更不想就這樣被梁歲歲輕易地拿捏威脅住。
梁歲歲也不客氣。
砰砰,連開兩槍。
梁旭那條完好的胳膊,立即多了兩個血糊糊的窟窿。
“啊!”
慘叫聲在牢房裏響徹,撕心裂肺。
梁富昌聽得心肝一顫,迅速迴頭看向梁旭。
望著他疼到瞳孔幾乎凸爆的樣子,心疼得差點落淚。
“阿旭,你忍忍,阿爸如果答應把六成產業交給這個孽障,以後我們的日子,會更加淒慘,隻會被她死死踩在腳底下,永遠翻不了身。”
“可你不答應,我今天就會死在這裏。”梁旭歪著腦袋瞪他,氣喘噝噝,臉上都是血。
混合著眼淚一起往下流淌,更加顯得陰森可怖。
梁富昌咬牙,還想死撐著不鬆口。
梁歲歲懶得跟他廢話,食指落在扳機上,微微抬起,瞄準梁旭的左腿膝蓋,正要按壓下去。
這一槍下去,梁旭就變成廢人,再也無法像個正常人直立行走,隻能坐在輪椅上一輩子。
梁旭嚇得魂飛魄散,驟然爆發了,嘶著氣咆哮,眼神裏一片壓抑到極致的怒恨。
“阿爸,你腦子有病吧?趕緊答應她啊!這個時候,到底是大洋重要,還是我的命重要?別忘了,你隻有我這一個親生兒子,我死了,就沒有人給你養老送終,披麻戴孝送你上山!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梁富昌聽完,陰沉沉的沒有說話,眼中嗜血翻滾。
相比阿旭的一條命,大洋就是死物。
可他是梁歲歲的父親,被她威脅得像條落水狗一樣,毫無父親的威嚴,他死也不甘心。
“梁歲歲,你蛇蠍心腸,殺父又殺弟,早晚有一天,我這個做老子的,會親手殺了你!”梁富昌神色陰冷,脖頸上的青色筋脈一根根突跳,兇狠地放出狠話。
梁歲歲漂亮的鳳眸稍微往下壓,幾分寒霜掠起,轉而變得絲毫不在意。
“六成不同意,那就七成。”
“你……”梁富昌麵色慘白,嘴唇發顫地盯著梁歲歲,恨不得手裏有刀,千刀萬剮剁碎她。
人為刀俎,他為魚肉。
麵對兇殘的梁歲歲,他壓根就沒有任何談判的底氣和籌碼。
“就六成。”梁富昌忍著刀割般的心痛,眼睛裏迸發滔天憤怒和仇恨:“你現在,立刻,馬上通知那些警察,把我和阿旭放出去。”
“等等。”
梁歲歲擺了擺手,從手提包裏取出早已準備好的契約和鋼筆。
梁富昌怒目而視:“我這雙手還捆綁著。”
梁歲歲掃了眼,沒有走過去給他解開繩索,而是拿起槍,直接一顆子彈射過去。
結實的繩索,應聲而落。
梁富昌雙手終於失去桎梏,眸底閃現陰狠的光,想要狂甩梁歲歲幾巴掌,卻發現她站的太遠,根本夠不著。
這個該死的孽障,早就料定了他會對她動手呢。
相比之下,梁旭貪生怕死,又腦子簡單,實在有點廢。
曼如有心機,又心狠手辣,如果她是個男的,就好了。
梁富昌摁著眉心,心中不由得唉聲歎氣。
抬頭瞥了眼梁歲歲,眼神閃爍,眼底兇光一掠而起。
梁歲歲捕捉到了那抹兇光,謹慎地沒有走上前把東西遞過去。
梁富昌對梁旭和梁曼如一片慈父之心,對於她和梁京淮,則是恨不得撕碎了她們兩個。
這會兒湊上前,隻怕梁富昌會冷不防狂扇她幾個耳光,能避就避。
梁歲歲想到這裏,轉身走出牢房,給了幾塊大洋找了個小警察進來。
把手裏的契約和筆,讓小警察交給梁富昌。
梁富昌沒想到,她一直提防他,慎重到了這種地步。
滿腔洶湧的怒火,又無可奈何。
為了保住他和阿旭的命,事到如今,他隻能先簽字。
梁富昌握緊鋼筆,在簽名處,咬牙忍恨寫下他的名字。
小警察見他落下最後一筆,一把搶過契約,滿臉堆笑交到梁歲歲手中。
“梁大小姐,搞定了!我還有任務要忙,你如果還有其他的事,可以隨時再找我。”
梁歲歲微笑點頭:“謝謝你,也謝謝淩署長。”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小警察客氣一番,馬上走人了。
梁歲歲把契約折疊整整齊齊,放進包裏,帶著討迴溫家大半財產的愜意,微微一笑,也跟著走出牢房。
至於那隻被梁富昌碰過的鋼筆,她嫌髒,不要了。
梁富昌在後麵暴怒嘶吼:“趕緊找人來,把我和阿旭放了。”
梁歲歲沒迴頭,出了牢房,找了臺老式話機,給坐在辦公室的淩凱打了個電話,說明所有情況。
淩凱很爽快:“梁大小姐,你盡管去辦你的事,至於梁老爺和梁二少爺,我會即刻安排下麵的人送他們去法國醫院。”
電話裏頭,梁歲歲禮貌道謝,就掐斷了通話。
淩凱迴了幾句客套話,吧嗒一聲,把話筒放迴機座。
然後叫來機要秘書,傳達了剛才的指令。
機要秘書點頭,迅速出門去辦理。
幾分鍾後,穆景天穿著嶄新挺括的黑色警服,腳踩軍靴,鼻孔朝天傲慢地踱步進來。
“淩凱,我可是聽說,梁富昌和梁旭剛剛被放走了。”
淩凱盯著辦公桌上的公文,頭也不抬,言簡意賅道:“對。”
穆景天自覺被怠慢了,不快地哼了聲:“據說梁歲歲從梁富昌手裏搶走六成產業,按規矩,她應該留下兩成,進貢給警察署。
畢竟,外頭炮火連天,沒有我們這些人拚死拚活維護滬市秩序,就沒有她的太平日子。”
淩凱聽得不對勁,緩緩抬起頭,挑了挑眉,不經意地說道:“不讓她留下兩成,是阿野的意思。”
“他一個沒半點官職的廢物,插手警察署的事,你覺得,合適嗎?”穆景天臉上陰戾閃過。
“進貢兩成,隻是穆署長你上任以後,做出的一項決策,以往可從來沒有這種明文規定。”
淩凱嗤笑了聲,手中的鋼筆敲了幾下桌麵,絲毫不懼,“梁大小姐現在是阿野明媒正娶的妻子,不看僧麵看佛麵!合不合適,還請穆署長親自去找上阿野,談個清楚明白。”
“少拿穆司野來壓我!你跟他一丘之貉,總有一天,我會抓到你的把柄,把你從副署長的位置掀翻,撤銷一切職務。”
“那……我拭目以待。”淩凱眼尾微挑,渾不在意地笑了。
穆景天臉色鐵青,氣的差點把手槍摔在地板上。
片刻後,他出現在警察署的停車場。
瞳孔掀起狂風暴雨,朝駕駛座的司機吩咐:“送我去老地方,越快越好。”
這一次,他步步為營,定要穆司野和淩凱付出慘痛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