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醒過來的大個子緩緩睜眼，四目相對，王羽隻覺得臉上發燒，無地自容。
“你……沒事吧？”
兩隻小圓眼微微低垂，一隻粗壯的右手顫抖著抬起。
王羽下意識去抓，但兩隻手接觸的一瞬間，大個子的右臂突然鼓起，緊接著，一陣狂風在他的耳邊唿嘯。
王羽整個人被吉平橫著摔了出去。
當然，這種程度的偷襲對王羽來說並不能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但其身法之快依舊令人震驚。
兩人相對而立，分別拉開架勢。
看著對麵的吉平身形轉動，最後以一招虎鶴雙形式平穩站定，他心中頓時有了答案。
“沒錯了，鑄體。”
然而，吉平一向憨厚的臉上突然表現出一絲純粹的殺意。
“對付你，足夠了”
這是一種與之前他所聽到的完全不同的聲音，言語間幹脆利落，如同一個目標明確的殺手，精準且致命。
王羽稍微一愣神的功夫，吉平的打手已然飛至切近，以一個極為刁鑽的角度越過其提前設置好的一道道方向，生生砸中其麵門。
霎時間，王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鼻梁骨折的聲音。
但由內而外生出的驚訝和緊迫感讓他來不及顧及疼痛，隻是快速催生出青焰纏繞周身。
即使被其打傷，且麵臨對方持續的威脅，但麵對這個顯然毫無惡意的傻大個，他還是做不到痛下殺手。
“還得靠著他打探情報呢。”
這是王羽給自己的安慰與拒絕動手的理由。
然而，能夠瞬間煮熟雞蛋的青焰並沒有將吉平的拳頭燙傷，相反還被其手腕處若隱若現的一層薄膜逼退。
困惑和不解愈發交織在王羽心頭，他迫不及待想要弄清楚眼前這個看似簡單卻又處處神秘的大個子到底有何來曆。
兩人的身形再次分開，王羽重新擺好架勢，眼裏多了一分認真。
“來。”
伴隨著一聲低吼，吉平再次撲來。
這一次，雙拳變為一條柱子一般粗壯的鐵腿，掛著一陣風聲，朝著王羽的頭頂快速掃來。
王羽縮梗藏頭躲過攻擊，但發尖與其褲腳接觸的一瞬間，他感到體內的怨龍突然一動，仿佛受到了某種力量的召喚與感知。
他的心中，有了新的答案。
““龍族最強者，為祖龍，黑龍次之，第三為金龍，然則，黑龍怨氣滔天，非大毅力者不能降服……”
這是王羽在荒山養傷時，玄武親口對他說過的話。
“而身負龍氣，境界卻難精進。”
這是他突破凝神時，玄武的又一句感慨。
看著眼前這個名義上僅在鑄體期，出手間卻強悍無比的可怕存在，王羽的嘴角微微揚起，一股因發現真相而生出的興奮感瞬間占據他的身體。
“你好啊，祖龍。”
說話的一瞬間，王羽清楚地看到吉平的眼裏閃過一絲詭異的光亮。
下一秒，他笨重的身體轟然落地，發出一聲悶響。
與此同時，王羽感受到蟄伏在體內的怨龍也再次發出騷動，似乎在證明其心中的猜想。
山窪處幽光微現，照出天際的一抹殘雲。
“所以……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記得和你要過一張紙。”
“還有呢?”
“我說我餓了!”
“之後呢?”
“你……要給我療傷。”
“再往前一點兒?”
“不記得了。”
天亮前，王羽將吉平送迴到那座靈力搭建的房屋，兩人揮手告別。
臨行前，王羽對著其百般叮囑。
“記住，晚上發生的事情，一個字都不能告訴別人。”
“你說總能在夢裏看到一條龍，我也是。”
“所以，咱們兩個人是真正的朋友。”
“朋友之間最重要的是什麼?”
吉平晃著的腦袋，再次背出對應的課文。
“義氣!古語雲……”
“好了!你知道就好，為了朋友義氣，也不能告訴別人。”
就這樣，王羽帶著昨晚從吉平口中得知的信息，轉身消失在黎明的光亮中。
迴到雲泉山，寨子裏顯得冷冷清清，隻有幾個留下守家的雜兵倚靠在門框處懶懶相迎。
“寨主，您迴來了。”
“嗯。”
王羽點頭示意，翻身坐在大廳的椅子上。
一旁，手下送來一盤蘋果，果皮上是一抹誘人的鮮紅。
王羽接過果盤，見其滿臉堆笑，因此問道。
“怎麼，有什麼事嗎？”
見寨主主動發問，手下臉上倒露出些許不好意思的表情。
“嘿嘿，寨主，您看您出去了一整天，弟兄們心裏空落落的，但不知您是去?”
從他半張的嘴型上，王羽讀出一個“礦”字，但見其並未說出口，也就不再理會，隻是隨口應付道。
“我恐怕大當家的有什麼閃失，故此出去看看。”
然而，麵對自己敷衍的話術，對方明顯沒有相信，而是繼續追問道。
“害，在我們當下人的眼裏，您二位都是大當家——但不知二位可曾相遇?”
蘋果被兩排銀牙咬的稀碎，如同與謊言雜拌在一起的真相一樣，難分彼此，無法摘清。
“不曾相遇。”
片刻沉默過後，手下諾諾而退。
望著其離開的背影，王羽的眉頭也不由得微微皺起。
難道，他們發現了什麼？
“看起來，此地不宜久留啊。”
正午時分，王羽從外麵召來一個名叫牛二的嘍囉兵。
此人是黑老大舉薦給自己的第一位親信，據說是寨子裏麵出了名的老實人。
“寨主。”
看著灰頭土臉、滿身髒汙的牛二，王羽的眉頭愈發皺起。
“牛二啊，你這是……”
順著其手指的方向，牛二低頭看了看身上的淤泥，臉上擠出一個尷尬的笑容。
“啊，您說這個啊，弟兄們今天早上出去打獵，留我在灶房燒火。”
“但是吧，我這個人手笨，笨的還很厲害，所以就……”
說著，牛二下意識地用手卷起衣角，渾身上下透露出兩個字來。
扭捏。
心疼之餘，王羽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些許。
“你是說，我迴來之前有人出去過?”
“是。”
“往哪個方向去了?”
“這……”
“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