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六爺的衣著，這個聲音對他來說更為熟悉。
玄月沒有迴應，倒是一旁的門人弟子發出驚唿。
“師兄……”
“閉嘴!”
門人話音未落，便被玄月厲聲嗬止。
“拜月洞天，沒了，你們現在無門無戶。”
一根顫抖的手指被艱難伸出。
“更沒有這麼個狗屁師兄!”
六爺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邊發出那熟悉的怪笑聲，一邊用力拍了拍紫暉略顯佝僂的身子。
“哈哈哈……聽到了嗎？你想認這個師父，人家還不認你這個逆徒呢，為了不認你，連自己的門戶都給拆了!”
“對了，對麵的幾個小兄弟，聽到了嗎？你們師父自己都說了，你們沒有門戶。”
“唉，要說這修行之人還沒門戶的，那不就是我們散修嗎？怎麼樣？要不要考慮加入我們啊？”
麵對如此挖苦，玄月的雙手微微抖動，下一秒，地上的一對雙刀像是收到了某種感應一般，竟然顫顫巍巍地漂浮起來。
幾乎同一時間，六爺也停止了笑聲，緩步站到紫暉的身後。
“去吧，讓老頭子看看你這些年學的能耐。”
紫暉點了點頭，渙散的目光中突然久違地放出光彩。
下一秒，兩條細長的腿在原地分離一蹬，將其整個身子送出三尺多遠，直奔這位昔日恩師的麵門而來。
與此同時，玄月身形急退，口中掐訣念咒，喚出一道魅影。
短短幾秒鍾的時間，影子已然聚集起數十餘道，與玄月的樣貌一般無二。
紫暉嘴角微微上揚，語氣中滿是不屑。
“老頭子，你還真是年紀大了，老糊塗了。這招我年輕的時候就破了!”
說罷，他將劍指一引，一道純粹的靈力隨即射出，在魅影間來迴彈跳，將觸碰到的魅影分身化作一團煙塵。
玄月不由得心中一驚。
這不是拜月洞天的招數。
這個小子，果然還是學了其他門派的術法了嗎？
想到這裏，玄月再次生出被背叛的感覺。
這是他一天之內連續遭到兩次背叛了。
“孽障，自己門派的功夫都沒學精，就想著偷吃人家門派的剩飯了？找死!”
一道紫光乍現，瞬間將紫暉整個人全部吞沒。同時，六爺等人的腳下出現一個巨大的法陣，隱隱放出幽光。
啥時間，兩邊的人同時消失不見。
玄月咬緊牙關，吃力地轉動手腕。
下一秒，六爺等人連同紫暉被傳送迴靈礦當中。
眾人紛紛騷動起來。
“怎麼迴事!這是哪兒？”
“那個該死的老頭子呢!”
隻有紫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有點意思，沒想到這麼早之前就開始布局了啊。”
說罷，他剛要抬手使用功法，卻被六爺搶先一步摘下手套，抬手破了此術。
一口黃牙被再次露出，古怪的笑聲變為一聲哼冷。
“玄月，不對吧，說好是師徒比試，怎麼還能比到我們身上來了？”
玄月並不答話，而是咬破舌尖，大叫道。
“三千玄潭!”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紫暉急忙後撤，口中的聲音比玄月還要再大一輩。
“跑!快跑!”
但為時已晚，一道鮮血被噴出口外，見風之後瞬間增大，變為一灘血水向著對麵的眾人蔓延。
六爺伸手想要觸摸，卻被紫暉拚命推走。
但還是有一些不知死活之人壯著膽子停在原地，嚐試破解麵前這灘看死毫無作用的血水。
“吶，這個老小子還好意思自稱門長，沒打幾下都要被累吐血了。”
“是啊是啊，誒，這不會就是他們拜月一門的大招——訛人吧？”
但很快，嘲諷的聲音就轉變為層出不窮的求救和哀嚎聲。
血水的顏色由紅轉黑，流淌的速度也逐漸變快，迅速沒過不少留在原地或來不及逃走者的腳踝，放眼望去，無數人正艱難挪動著雙腿。
然而，無論如何拚命使勁，腿腳都如同被灌了鉛水一般，動彈不得。
逃到安全地帶的六爺眉頭微皺。
“怎麼，怕我解不開？”
紫暉搖了搖頭，眼中發恐懼尚未完全消散。
“您原諒，我是怕不等您把手套摘下來，那鬼東西就已經纏上咱們了。”
“這東西我也就見過一次，但隻需要一眼，就足夠記一輩子了。”
說著，紫暉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心有餘悸地看向四周，似乎仍然在為方才的情形感到恐懼。
看著他的反應，六爺愈發來了興趣。
“這麼說來，那灘血水算是他拜月洞天的看家本事了？”
“沒錯。”
不遠處傳來玄月的聲音，夾雜著陣陣喘息的聲音。
紫暉幾乎從原地跳起，抬手打出三顆飛蝗石，但都被其輕鬆躲過。
“怎麼？前兩天還迫不及待地顯擺你從我這偷走的法術，現在怎麼淨用些外門的東西？”
紫暉的額頭滲出一層透明的汗水，眼中滿是提防與警惕。
“你把我趕出門外的時候說得清清楚楚，從今往後非但與我斷去師徒情分，還要在普天下所有的名門正派麵前公布我的罪名。”
“但天無絕人之路，就我這樣的冥頑不靈之輩，還真就有那麼幾個高人願意傳我點東西。”
一邊說著，他悄悄將手伸進口袋中摸索一番，而後猛然將手一抽，一道發白的絲線隨即甩出。
絲線在半空中不斷膨脹分裂，很快形成一張巨網，玄月則開啟護體罡氣正麵相迎。
“呦，隱絨？沒想到連那幫老妖婆子都被你給騙了。”
絲網落在罡氣之上，如同絨繩接觸到烈火一般，被瞬間焚化。
但此舉也正中紫暉的下懷。
“哼哼，不光是她們，我還請教了不少其他的妖婆呢——還包括你的老相好呢!”
下一秒，燃燒著紫色火焰的絲網突然灰飛煙滅，漂浮在半空中的餘燼緩緩向上聚集，融合成幾隻灰黑色的烏鴉，圍繞在玄月身邊發出怪叫。
“嘎嘎嘎……”
見到眼前的場景，玄月和六爺一齊發出驚唿，不同的是，相比於六爺激動的神情，玄月顯得恐懼且震驚。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