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李紅月和吉平,王羽的內心倒是沒有太大的波瀾。
畢竟他一不怕蟲子,二不懂藥材。
隻是,他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視覺上受到的震撼。
然而,看著池中的景象,他似乎又察覺出些許異樣。
池中的水雖然清澈見底,甚至看不見半點雜誌。
但在光線的照射下,水麵上卻反射出一縷奇異的光輝。
更加奇怪的是,經過一番仔細打量,王羽愈發覺得眼前這道光輝似乎在哪裏見過。
等等,這不會是……
他的腦中閃過方才在樓上時,從窗外飛進來的那道水柱。
一陣強烈的反胃感侵襲他的五髒六腑,王羽隻覺得喉嚨裏有什麼東西要爬出來。
他轉身想要嘔吐,卻被方世源一把拖住雙肘。
然而,他再也控製不住,喉嚨裏的那股力量將其緊咬的牙關狠狠撞開。
“嘔……”
胃裏一陣翻江倒海過後,王羽這才踉蹌起身。
看著其狼狽的樣子,方世源的臉上也收斂了笑容。
他緩步上前,伸手拍了拍王羽的後背。
“實在對不住了,小朋友。”
“可這種事情,隻靠言語的解釋似乎太過蒼白了些。”
“我也是出於無奈,隻好帶你們來親眼目睹一番了。”
王羽擦了擦嘴角,心有餘悸地瞥向身後的水池。
“晚輩失禮了。”
“老前輩,別的我都不管。”
“我就想問一件事情。”
“剛才樓上飛來的那股水,是出自這個池中嗎?”
聞言,李紅月先是一驚,而後愕然抬頭。
果然,池子正上方的二樓,正是他們方才所在的那間屋子!
她也不由得感到一陣反胃。
而對此老者也並不隱瞞,點了點頭承認道。
“不錯。”
聽罷,王羽轉身又要嘔吐,但被老者輕輕一掐虎口,嘔吐感瞬間消失。
迴頭看去,老者臉上的表情嚴肅起來,眼中流露出些許感傷。
“但請放心,那池中之物都是我奇門流傳百代的藥方。”
“不僅沒有毒性,喝了那池中之水,還可以驅邪避濕,強身健體。”
對此,王羽倒不質疑。
但心理上的陰影還是遲遲不能消解。
老者繼續說道。
“我所在的奇門,涵蓋了當時天下各個奇門流派的術法精髓。”
“但為了追求極致的效果,我們也繼承了那些功法中,最令人反感的修煉方式。
說著,他伸手指了指水池的方向。
“你剛剛看到的,就是蠱毒奇門中的禁術——萬蠱噬心咒的修煉結果之一。”
“修煉者需以自身精血喂養萬蠱。”
“一旦練成,可操控蠱蟲直搗敵人心髒,使其痛不欲生,心智崩潰。”
“但修煉的代價也十分巨大,就是忍受所養蠱蟲體內的毒性。”
李紅月聞聽,搖了搖頭。
“這不可能。”
“並非晚輩自大,方才我在池中看到了一種劇毒之物,名曰屍蠆。”
“此物需以屍體為巢,五髒為穴,每日吸收屍氣,方可成長。”
“且其體內的劇毒有逆陽為陰之效,若以活人養之,不日便會因陰陽失調而死。”
說著,李紅月後退一步,極力掩蓋心中的恐懼。
“晚輩素知奇門善長用毒,這解毒的能力不用質疑。”
“隻是那滿池的毒蟲,隻怕您整個飯店的夥計都養不過來吧?”
“還是說,您有專門的養分供它們食用?”
方世源聽罷,麵帶欣賞地看向李紅月,臉上露出的笑容又將其嚇退了幾步。
“不愧是靈植派的弟子,高。”
“你說的不錯,不光屍蠆這一種毒物,裏麵還有不少小家夥都得靠活人的氣血來養殖。”
“但請放心,養它們沒有給任何無辜的人造成傷害。”
吉平此時也從地上爬起,指著方世源破口大罵道。
“老東西,你胡說!”
“老褲子有一個大葫蘆,裏麵裝的就是這些東西。”
“他的手段我也見過,分明就是把得罪他的人全都分屍扔到葫蘆裏,哪裏不會傷人了!”
方世源沒有說話,而是轉身向著院外走去,同時示意三人跟上。
王羽見狀,左手再次伸向鏢囊。
吉平也難得如此緊張,竟然壓低聲音趴到其耳邊囑咐起來。
“小心啊,他可能要滅我們的口了。”
就這樣,三人一路來到院外的大街上。
與剛剛進入鎮子時看到的場景不同,此時雖然正值下午,但街上卻空無一人。
吉平晃著大腦袋四處張望,沿街的商鋪住戶全都大門緊閉。
“誒?怎麼剛剛下午就沒人了,這裏的人都要午睡嗎?”
方世源沒有說話,而是抬腿踩向麵前的一塊地磚。
隻是輕輕一用力,地磚便快速向下沉去,發出“格楞格楞”的響動。
機關開啟,街道兩邊的門戶瞬間彈開。
緊接著,方世源將束發的簪子扒下,頭發順勢披散下來。
而後,他將雙臂平展,手中不知何時變出兩道黃色的符紙。
符紙隨著手臂的擺動來迴搖晃,竟逐漸自燃。
“起!”
突然,方世源大喝一聲,符紙也同時完成了燃燒。
燒化的灰燼沿街飄去,每經過一處門戶前,就有些許餘燼飄進屋中。
突然間,李紅月鼻尖微微鬆動,臉色頓時一沉。
“捂住鼻子!”
王羽這才反應過來,空氣之中不知何時,突然出現一股濃烈的腐敗氣味。
然而,方世源似乎並不受這股氣味發幹擾仍然踏罡步鬥,口中年年有詞。
而隨著咒法的念動,打開的房門中也傳來響動。
幾人摘耳側聽,似乎是叫賣的聲音。
“冰糖葫蘆瞧一瞧看一看了啊。”
“上好的瓜果梨桃!客觀您嚐嚐咯。”
隨著聲音逐漸擴大,四周的屋中同時走出無數人影。
眨眼之間,街上又恢複了先前的熱鬧。
然而,親眼目睹了剛才的場景後,王羽三人隻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方世源作法已罷,迴頭看向幾人。
“實在抱歉,讓幾位受驚了。”
“想必看到這裏,也不用多做解釋了。”
“如你們所見,這些人並非活物,而是那些池中之物的養料。”
王羽下意識揉了揉眼睛,艱難地咽下口水。
這場接連不斷的噩夢,到底什麼時候能醒過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