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自內而外將其裹挾,體內的怨龍也因感知到龐大的怨念而現身,圍繞著二老的屍體翻滾盤旋。
王羽不記得自己哭了多久,隻知道哭聲是隨著一點寒光的出現而停止的。
他拚盡全力,指尖勉強觸碰到那點寒芒,而後用顫抖的雙手將其捧起,仔細端詳了起來。
那是一把匕首,刀刃上淺淺刻著一個“雷”字。
“雷洪屠。”
他聲音冰冷,掀起千層殺意。
半空中盤旋的怨龍如同聽懂了指令一般,隨即咆哮一聲,飛出屋外。
踏入靈泉境的王羽,可以與怨龍共享視野。
因此,借助怨龍的千裏眼,他可以將青平宗內的一切景象盡收眼底。
不過……這已然不足以找出殺害二老的真正兇手。
“不如,就把他們全殺了!
王羽對著手中的匕首自言自語道。
“不行,雖然有龍靈之力的加持,但門內不乏靈泉以上的高手,特別是那個老東西……”
想到上次和雷洪屠交手的場麵,王羽仍然感到一陣發怵。
突然,他眼前一亮。
有了!
目光觸及到地上已經幹涸的血跡,王羽的雙眸微微閃動。
“爹,娘,恕孩兒無禮了,這都是為了給您二老報仇雪恨!
說罷,王羽整理衣冠,對著父母的屍體三拜九叩,而後緩緩起身,對著地上的血跡開始掐訣念咒。
過了大約半分鍾的時間,王羽二目微睜,麵露疲憊之色,聲音伴隨著急促的唿吸微微顫抖。
“引彼之血,見我所欲。血引之法,現!”
話音未落,一團靈氣從血漬中隱隱升起,而後在半懸空中漸漸匯聚,組成一麵圓鏡。
鏡中,父母被殺害的現場開始重演。
一個,兩個……
這幫混蛋,為了殺兩個手無寸鐵的耄耋老者,竟然不惜動用十五明高手!
不對,這些人並不是專程來屠殺自己滿門的。
根據他們手中的囚龍鞭和縛龍鎖,大概是被派來尋找並抓捕自己和怨龍的。
想到這裏,王羽又不免有些自責。
畫麵隨著父母的身體倒在血泊之中而逐漸黯淡,之後便消失殆盡。
王羽再次把手一揮,靈氣重新組合,展現出一副新的畫麵。
這是方才畫中眾人現在的狀態。
裏麵的父母自然保持著王羽進屋時看到的樣子,但殺害他們的人,此刻都有了不少變化。
他們大多換去了進屋害命時的行頭,有的人為了防止遭到報複,還專程做了易容。
最終,畫麵定格在小鎮的一家旅館,距離王羽的家宅不過半裏。
“這群混蛋!殺了人還敢留在這裏!”
王羽的拳頭愈發捏緊,關節處發出陣陣向東。
“找死!”
邁開大步,行走如飛,不到半分鍾的時間,刻著“洪福客!钡呐曝冶阌橙胙酆。
同在小鎮居住,王羽對這家客棧再熟悉不過,由於自己玄門弟子的身份,客棧的老板和小二還對自己頗為照顧。
然而今天,對方卻一反常態。
門口負責招攬客人的小二剛一見到王羽,便如同躲避瘟神一般轉身走進店內,全然不顧外麵準備進屋的客人,伸出雙手想要關門。
王羽閃至門口,伸手抵住木門。
“什麼意思,不歡迎我?”
小二的眼中滿是恐懼,額頭和鬢角滾下成串的汗珠。
“不,不是啊大爺,我……”
兩人的對話被一旁的嘈雜聲打斷,王羽迴頭,嘴角微微抽動。
不遠處坐著一桌客人,身穿青平宗特有的服飾,往臉上看,與殺害自己父母的兇手一般無二!
一瞬間,王羽血灌瞳仁,恨不能一瞬間將這群禽獸全部撕碎。
然而,不等他上前動手,對麵眾人已經察覺到了殺氣。
突然,人群中飛出一點光亮,直奔王羽而來。
王羽並未抬頭,隻是閃身躲過。
光點擊中門板,發出一聲脆響,是一個酒盅,已然碎成數片。
“呦嗬,可惜啊,打歪了。”
人群被分成兩邊,從中走出一人,長得尖嘴猴腮,用手撚著嘴邊的兩撇小黑胡,滿臉奸笑。
“嘿嘿嘿,爺爺沒去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門來了。俊
王羽抬眸,瞳孔中迸射出無限恨意。
“是你……”
眼前說話之人,乃是雷千星的徒弟遲瀾,兩人雖沒什麼交集,但青平宗的各大活動他都會到場,因而見過幾麵。
仇人見麵,無需多言,遲瀾微微抬手,身後的十幾名彪形大漢便立刻衝上前去,各自施展術法,直逼王羽的要害。
一時間,旅館內火光四起,爆發出陣陣轟鳴。
王羽本想釋放怨龍將幾人盡數吞噬,奈何對方手中握有囚龍鎖等眾多法器,專為捕龍而來。
幾次交鋒下來,他也注意到這些人的實力都遠在趙鶴張劍等人之上。
眼看雙方陷入苦戰,一旁的遲瀾倒顯得悠閑,坐下喝茶之餘,還不忘冷嘲熱諷幾句。
“王羽,我認得你——一個外門弟子,修一些不入流的法術,卻以極高的天賦被門內長老記住,不容易!
“但可惜啊,你沒認清自己的地位,以為仗著自己那點可憐的天賦,就能跟內門長老的寶貝孫子搶女人!
遲瀾微微一頓,低頭品了一口濃茶,目光中添了幾分鄙夷之色。
“狗,就是狗!”
“還是隻綠毛狗!”
一旁的人群中有人搭話。
惡語如同利刃,將王羽的傷口生生切開,他再也按捺不住,抓住一個空擋催動龍靈,將心中的怒火全部打向敵人。
霎時間,龍息四起,距離他最近的幾人來不及躲閃,被黑色的氣體整個吞噬,吐出殘缺的骸骨。
餘者見狀紛紛後退,但也為時已晚。
方才戰鬥的過程中,王羽已將持有法器者盡數殺死,如今的場上,再沒有能捕獲怨龍的存在。
又過了幾個迴合,十幾名壯漢全都被怨龍生吞活剝,血水順著地板流到遲瀾腳邊,將其靴底染紅。
頃刻間局勢的變換讓遲瀾有些發懵——他雖然跟著雷千星修行多年,但從自己這位老師的身上,隻學會了恃強淩弱,師徒二人修成了一副嘴臉。
至於能耐,他至今仍然是煉血境。
“噗通”一聲悶響,地板被跪出一個淺坑。
“王羽,師叔!饒了我,求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