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返一愣，他倒是沒想這麼多，他也沒想給這家人添麻煩。
忽然間，齊返鬆了力，季知婭扯齊返的力，變成了一個迴旋鏢，害得她摔了個屁股墩。
為了挽迴一點顏麵，她索性躺在草地上，望著明亮的藍色天空，說著她的新情報：「哥，我們下午一起去看爸爸吧，媽她已經去了，下午過去跟她換班。」
季知軒先是一愣，然後淡淡地說了句：「好。」
季知軒之前就問過了，如果沒有繼母的同意，他似乎沒有辦法進他爸爸住院的房間。
他本來還尋思趁著天黑，偷摸著去見他爸一麵，沒想到季知婭已經安排妥當了。
恍惚間，季知軒想起了另外的事情，他連忙問：「媽沒說你什麼吧？」
季知軒能想到繼母會怎麼說季知婭，因為這些話他都把耳朵聽出了老繭，「胳膊肘往外拐」啦，還有就是「我是你媽，你竟然為了別的女人的孩子，忤逆我？」
季知軒伸手把妹妹扶起來，卻看到季知婭狡黠一笑，「兒子看老子，天經地義。」
三人朝著山下走去，眼瞅著就要到平地了，誰知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李石竟然就這麼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了他們的麵前。
看見李石，季知軒第一反應就是擋在妹妹的跟前。
齊返不認識李石，但他看到季知軒的反應，多少猜到了一些此人的身份。
他打量著李石，三十歲出頭的樣子，不過不像上次開三輪的師傅，頂著個大啤酒肚，隻是大夏天穿著皮夾克，跟個沒常識的人似的，走路的樣子也是晃頭晃腦，顯得自己多氣派一樣。
等齊返打量的目光落在對方雙臂後，他猛然上前，站到了季知軒的麵前，做出了絕對警惕的姿態。
李石他不正常，他的左手正常放在褲子側，右手卻遮掩了起來。
齊返從小也是在雲穀區混著長大了，他一看就知道李石遮起來的右手裏藏了東西，看來這人是要過來找事的。
「這就是你找的金主？」李石哼笑地看著齊返，眼神不善地上下打量，眼裏全是不屑，「我說你季知婭，你說你個讀書人，找個這樣的混子做什麼，大花臂，顯得很拽嗎？」
「是不是你這個年紀小的女生就喜歡這種非主流啊？」李石字裏行間都有一股濃濃的說教味道，他似乎是一個行走的看誰都看不起的機器，遇到任何事情總要評判兩句。
「李石，你少在這裏放狗屁，」季知軒從齊返身後走了出來，厲聲道：「你少在這裏騷擾我妹，你再不滾，我今天絕對揍你。」
「季知軒，你不會覺得你妹真的能跟村外的人走吧，你們家什麼情況，你不是心裏最有數嗎？真當人家能看上你妹？」
看著一個勁就要往前沖的季知軒，齊返緊張地拉了一下他，卻沒想到李石似乎有些懼怕季知軒，見季知軒上前，李石反而後退了一步。
待李石站穩腳後，他歪著腦袋探尋季知婭的身影，「喂，小妮子，你覺得讀書真有用嗎？到時候還不是要結婚生娃的，你說對吧，不如早早結了，咱們在村裏，安下心好好過日子呢。」
「哈？」季知軒一聽，怒火似乎都要把他的眉毛給燒著了，「讀書沒用嗎？你是腦殘嗎？人都會死的，你怎麼不現在直接去死啊！在這裏跟老子講這種屁話。」
話音落，李石藏著的右手開始動了，動靜還不小，三人都注意到了他詭異的右手了。
齊返拽著季知軒的衣領，很快把他拉迴了自己的身後，有了李泰然的事件，季知軒對此似乎也警惕了很多。
齊返看似依著季知軒而站，其實他是為了保護季知軒，且他的腿繃直了力，隨著等著李石把刀亮出來，給李石的手腕來個飛踢。
可出乎他們意料，李石一直藏著掖著的東西竟然不是刀，而是一個信封。
齊返有些看不懂了，但他並沒有放鬆警惕。
李石似乎掌握了主動權，他倒是不急，笑著慢慢地撕開信封，把裏麵的紙張與照片往齊返身上甩，「你外鄉來的，可能不了解這家人的事兒，我給你總結了一下，你可以慢慢看看。」
說完，李石轉身就走了，一刻也沒有停留。
三人站了很久都沒動，還是等李石的背影都看不見了，齊返才稍稍低下了頭。
可他剛移目，就看到地上的圖片，竟然是幼年時期的季知軒，他的腿打著石膏，正坐在輪椅上，衣服也髒兮兮的，手裏正拿著個白饅頭啃著，模樣極為可憐。
齊返看呆了，不敢想像季知軒之前到底過著怎麼樣的生活，他知道季知軒生活環境不好，沒想到竟然......
他顫抖著把照片撿起來，看著照片背後還有字跡，像是近期寫上去的，一些刻意的解釋。
【季家的父親不是東西，這孩子被餓了三天，最後，我媽看不下去了，被我媽帶迴來照顧了。】
縱然照片下麵還有很多關於季家的事情，齊返都已經沒心思在看了，他的情緒已經完全被眼前的小可憐照片吸引了過去，久久未能言語。
「季知軒。」齊返小心地喊了一句。
季知軒也看到了這個照片，他應激了，夢裏的場景竟然被人再度挖了出來，還擺在了齊返的麵前。
他以為自己會大喊大叫，會發瘋，但並沒有，他一言不發地搶過齊返手裏的照片，愣是把它撕得粉碎，揚上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