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她還未來得及有什麼動作,對方已察覺她醒來,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崔姒握手成拳,一拳打了過去,對方伸出另一隻手來,將她的拳頭握在手心,還捏了捏。
崔姒掀開被子,抬腳就是一腳飛踹。
要知道她這一招可是狠招,專門挑著男子最脆弱的地方踹,若是站著被踹中,那估計得原地升天。
不過她這點花拳繡腿,在對方麵前實在是有些不夠看。
見她不老實,自己又隻有兩隻手製不住,幹脆就俯身壓了過來,將她的手腳壓在身下。
崔姒正想張口,又被點了一下,然後竟然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被人製住,崔姒當下也慌得不行。
是誰?
誰要害她?
崔妘還是崔夫人?
“崔娘子。”那人微微壓低了聲音,微微灼熱的氣息落在她脖頸之間,仿佛就要親下來一樣。
崔姒渾身緊繃,手都在發抖。
“崔娘子,你莫怕。”那人又說了一句,“在下隻是被人追殺,這才誤入此地,你莫要聲張,一會兒在下就走了,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末了,大概又擔心她不老實,他又道:“崔娘子才剛剛定親,應該不想讓未婚夫知道有男子夜潛閨房吧?”
崔姒:“......”
她唿吸重重地起伏了幾下,手指死死握成拳。
這聲音,化成鬼她都認得。
燕行川那狗東西!
這死王八!
怎麼?他是瘋了不成,半夜不睡覺,跑來她一個閨閣女郎的屋裏來做什麼?
不過得知是他,崔姒心中又稍稍安心一些。
這人應該也不至於強迫一個女子吧?
崔姒正想著,卻感覺到他將什麼東西覆蓋在她眼睛上係好,最後將她的手指握在手心,一如往昔一般捏了捏她的指尖,然後又點了她一下,這才離開。
崔姒得了自由,豁然彈坐起來將覆在眼睛的帶子扯了下來,最終隻看到了一道黑色的身影從未關的窗戶跳了出去,然後消失不見。
床榻前被掀起的簾子還在空中搖晃,證明著人確實來過。
崔姒坐在那裏,不知過了多時,劇烈跳動的心髒歸於平靜,劫後餘生的她長長地唿出一口氣,然後起身走到窗戶前往外看了看。
黑夜裏,院子安寂無聲,唯有明月清輝灑落在天地間。
梧桐樹在夜色之中隨風輕搖,春日裏剛剛複蘇的蟲鳥在不知名的角落鳴叫。
好似真的什麼都沒發生,方才的一切,隻是她做的一場夢而已。
燕行川...究竟想幹什麼?
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崔姒不知在窗邊站了多久,直到身子都有些冷了,這才將窗戶關好,重新躺在了床榻上。
因為有了這一出,崔姒越想越是不安,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也不知到底是什麼時候睡著的,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她有些精神不濟。
洗漱用了早食之後又瞇了一會兒,算著時辰差不多了,她便去了許老太太院子裏。
許老太太也是剛起,正在用早食,見她來了,便讓她坐下來用些。
“孫女用過了,謝祖母。”崔姒在一旁坐下,等著許老太太用完早食又漱口,最後慢悠悠地喝著一盞茶,這才問起了昨天夜裏的事情。
許老太太將事情道來:
“家主不在,族中一切皆由你父親還有三叔父和幾位族老做主,讓我與你三祖母親自審問夫人那封名帖是怎麼迴事。”
“那夫人怎麼說?”
“夫人最開始的時候是不認的,說是有人陷害她,或是要害崔氏一族。”許老太太說到這裏的時候直搖頭,對崔夫人很是失望。
“不過你三兄又提起家主,說家主連真假崔氏名帖都分不清,實在是不能明辨是非,不配做崔氏家主,崔夫人這才改口,說那封名帖是真的。”
“但便是真的,卻是四娘偷偷瞞著她讓人送去的,她管教不嚴,讓女兒犯下大錯,願去祖先牌位前請罪。”
許老太太說到這裏冷笑:“她倒是早就想好了應付之策,將責任推給了女兒,而女兒又是個病秧子,族人不能將女兒如何。
自己不過是在祖先牌位前說幾句有錯的話罷了,誰還能將她如何了。”
這簡直是玩賴的。
“她瘋了?”崔姒也是驚得不輕,崔夫人這是不要自己在崔氏經營二十年的名聲了嗎?
她這樣不講道理,處事不公,連其身都不正,日後族人如何信任敬重她,她又如何管理崔氏一族宗婦?
“都是為了她那個女兒啊,這才一步錯,到後來步步錯。”許老太太搖頭,或許在名帖之事鬧出來的時候,崔夫人心中已經有些後悔,但事已至此,也隻能硬著頭皮走下去了。
“阿姒你要記得,那些不對的事情,萬不可去開頭,若是開了頭,就會深陷其中,脫身不得,最後一步錯步步錯,大錯特錯,再無迴頭路。”
崔姒起身跪下,然後叩拜:“祖母教誨,阿姒銘記於心。”
她第一世,沒有親人,隻有一人打滾著往前走,唯有握住錢財,才覺得有少許的安全感。
但第二世,她有了諸多愛護她的家人。
祖父祖母、父親母親、叔父、兄弟姐妹,甚至是相交多年的友人,也對她真心相待。
上一世是她太貪心,太自以為是,總想著得到世界上最好的,所以才一步錯步步錯。
留在羨陽城多好,留在祖母身邊多好。
她是瘋了,才離開自己的家人,遠嫁一個陌生人......
“哎喲哎呦,這是幹什麼呢?”許老太太一愣,趕緊讓鄧姑扶她起來,“怎麼突然行此大禮?”
崔姒道:“孫女想將祖母今日之言永記心中,將來做什麼事,都考慮好將來。”
許老太太雖不知她怎麼突然這樣,但也讚同她這話:“好好好,那你可要記牢了。”
“是。”
祖孫正說著話,突然有一侍女匆匆進來稟報:“老太太,六娘子,主宅那邊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
“四娘子不知道怎麼的,昨夜竟然跑去了燕城王暫居的雅園旁邊的院子裏唱曲,燕城王的親衛以為是有人要刺殺燕城王,便......”
“便如何?”許老太太趕緊問。
“一箭射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