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漢看著麵前滑稽的一幕，明顯有些愣住了。


    這個人，看著正正常常，孔武有力的，怎麼現在感覺腦子有點問題？


    老漢臉上露出敷衍的笑，連連點頭，身子卻悄悄地往後退著，想要遠離許昌和他的手下。


    壞了，今天出門沒看黃曆，被瘋子纏上了，哪有人會向著百姓的，一派胡言。


    許昌見老伯要走，連忙追了上來，後方的橫幅也同步跟上了許昌，始終保持在許昌的頭頂上。


    “老伯，你別走啊，我說的都是真的！”


    ……


    三個月後。


    大玄錦衣衛的風波愈演愈烈，王已斬了不知道多少個貪官。


    按理來說，斬貪官，為百姓做事的王已應該得到百姓的推崇。


    但事實上是，錦衣衛統領王已反而是被百姓強烈的害怕，甚至是戳脊梁骨的譴責。


    因為在百姓的想象裏，王已這般冷酷殘忍的行事作風。


    在白色繃帶下，定然是極其醜陋恐怖的麵龐，不然怎麼會一直包裹著臉。


    而且說是斬貪官，怎麼有許多官員的名聲還算不錯呢？


    一定有貓膩。


    當然，這一切王已都不在意，他隻是為了完成陛下的命令而已。


    王都，皇宮，宣政殿。


    皇帝趙遠坐在案桌前，看著手中的奏折，有些無奈。


    還是彈劾錦衣衛統領王已濫殺無辜，禍害朝廷的。


    理由還是那個理由，連換都不想換一下麼？


    趙遠草草看了幾眼後，把奏折丟到一邊。


    在案桌的另一側，擺滿了上千封奏折，堆積成了一座巨山，幾乎快有整個案桌大，這些全部都是彈劾王已的。


    無一例外。


    更讓趙遠感到生氣，甚至有些害怕的是。


    上千封奏折，無一重複，都是不同的大玄官員們上奏的。


    這麼多的官員，趙遠根本分辨不出，誰是忠，誰是奸。


    還是說，朕的泱泱大玄，真的已經爛到這個地步了？


    上次下毒事件後，趙遠派人徹查此案，著重查王都內的王家李家孫家，三大家族。


    按理來說，這三大家族最有嫌疑。


    趙遠本以為就算查不到最上頭的那個人，也能給他們放放血。


    可即便趙遠花費了很大的功夫，也一無所獲，線索斷的幹幹淨淨。


    最後隻不過是斬了一些太監宮女，還有平頭百姓。


    拿數百上千個無關緊要，甚至毫不知情的性命，來彰顯一下趙遠的帝王威嚴。


    甚至不說幕後兇手，連真正親手下毒的那個家夥，趙遠都不確定有沒有抓到。


    至於那三大家族，若是沒有充足的證據，趙遠根本動不了他們。


    趙遠猛然間發現，他好像從來沒有清楚認識過大玄。


    趙遠手掌之中的大玄，突然變得無比沉重，讓趙遠難以掌控，甚至還有砸傷自己的風險。


    朕，真的還要繼續麼？


    趙遠心中不禁升起了疑問。


    不行，朕若是放棄了，貪官叢生，酷吏橫行，國師一定不會放棄謀反。


    到那個時候，大玄一定會滅亡的。


    朕不能做亡國之君，那是被釘在史書上的恥辱！


    趙遠重新打起了精神，繼續全神貫注批閱手上的奏折。


    夜晚，趙遠躺在床上，睡得很死，有輕微的鼾聲從趙遠的嘴裏發出。


    白天一天的高強度批閱奏折，再加上這些日子的殫精竭慮，讓趙遠很是疲憊。


    突然，一聲細微的吱呀聲響起。


    兩名宮女悄悄推開了門，躡手躡腳的走進了殿內，竟然沒有被巡邏的侍衛發現。


    兩名宮女手中拿著繩子，走到了趙遠的床前。


    床上的趙遠依舊熟睡，渾然不知，他的性命已經危在旦夕。


    天空突然出現一道蜿蜒崎嶇的閃電，一瞬間照亮了整座天空，空氣的劇烈炸響使趙遠驚醒。


    趙遠猛的坐起身，大口的喘著氣，剛才趙遠做了一個噩夢。


    趙遠感到有些不對，看到床邊多了兩個宮女，手裏竟還拿著繩子，趙遠大驚失色，喊道。


    “大膽，你們是誰？來人啊，救駕！


    來人啊！”


    兩名宮女對視一眼，知道事情已經敗露。


    兩名宮女一人拿著繩子的一端，狠狠勒住了趙遠的脖子。


    趙遠反應不及，脖子處傳來劇烈的疼痛，趙遠雙手拉住繩子，拚命地用力，試圖把繩子拉開。


    可兩名宮女死死的用力，臉上的表情十分猙獰，對於趙遠來說，她們就像是噩夢中的魔鬼來到了現實。


    脖子上的繩子越來越緊，趙遠唿吸不到空氣，頭腦變得昏沉，窒息感越來越重。


    趙遠掙紮的手慢慢變得無力，緩緩垂下，甚至開始了走馬燈，眼中浮現出他的一生。


    “朕，要死了麼？”


    侍衛統領徐星河聽到陛下的聲音，衝進殿內。


    徐星河看到這一幕，來不及多想，體內內力運轉，以這輩子最快的速度，衝上前踹飛了兩名宮女。


    繩子終於掉了下去，趙遠摔倒在地，大口的唿吸著，從來沒有感覺到這麼暢快過。


    徐星河拔出長刀，想要了結了這兩名宮女。


    “留活口。”


    趙遠連忙阻止，徐星河聞言，手中的刀停在半空，刮起的勁風掀起宮女的頭發。


    這時，殿內才衝進了數十名侍衛。


    兩名宮女見勢不妙，嘴巴用力一咬，咬破了口中的毒藥，吞咽下去。


    毒藥見效極快，兩名宮女嘴巴眼睛鼻子都流出黑血，躺倒在地上，沒了生息。


    徐星河見此，連忙跪倒在地上，說道。


    “屬下失職！沒有發現這兩個宮女混進來，讓陛下遭此險境，還讓這兩個宮女自殺了。


    請陛下降罪！”


    殿內的數十名侍衛也一同跪倒在地，頭磕在地上。


    “請陛下降罪！”


    趙遠歎息一聲，還是心有餘悸，沒有理會跪倒在地的侍衛，趙遠坐在了椅子上，看向外麵的黑夜，失了神。


    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又是一道閃電劈過。


    照亮了整座天空，照亮了皇宮裏的宮殿，還有殿前空地上趕來護駕的數百名侍衛。


    趙遠看著外麵，怔怔的發呆，手不自覺開始發抖。


    剛才，就在剛才。


    朕，差點就要死了？


    相比於上次的毒藥，這次的行刺要更加觸目驚心。


    趙遠深切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懼，那讓趙遠不敢迴想。


    趙遠本就是個怕死的性子，不然也不會到處求仙丹，去求長生。


    因為怕死，趙遠才不敢跟國師對著幹，即使有反賊也沒有處理。


    甚至還一門心思的舔著國師，生怕國師深夜拜訪，死於非命。


    趙遠不知道這樣子的行刺還會不會有，如果有，下次還能有驚無險麼？


    趙遠歎息一聲，有些悲哀。


    朕，好像扛不住了。


    雨下的更大了，伴隨著電閃雷鳴，狂風唿作，雨水被大風吹進殿內，打在趙遠的身上。


    又是一記閃電從天空閃過，照亮了趙遠還殘存著恐懼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