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身瞬間完成最後百分之三十的建造，頂端開始發射某種脈衝信號向太空擴散。


    楚寒的兩種人格在體內廝殺，錦衣衛記憶如潮水衝刷現代意識，恍惚間，他看到自己前世如何奉命監督鄭和船隊。


    如何在發現銅錢蟲真相後秘密培養\"清道夫\"血脈，最痛苦的記憶是：要永久封閉通道，必須用活體守墓人的大腦作為\"鎖\"。


    \"還有...另一個辦法。\"


    他咬牙擠出這句話，繡春刀突然變形，延伸出無數納米細絲刺入自己太陽穴，\"用我的...記憶庫...代替...\"


    許墨的量子計算機突然發出警報，解碼顯示通天塔發出的信號並非召喚母船，而是某種警告。


    銅錢蟲在人類文明中發現了前所未有的東西，正在請求更高維度的存在做決斷。


    \"是情感！\"許墨恍然大悟，\"它們無法理解人類的情感聯結，這超出了它們的程序設定！\"


    林語笙的歌聲突然變調，加入了當代流行樂的旋律，奇跡再次發生：


    幾個變異市民停下工作，開始無意識跟隨節奏搖擺，這種非程序化的行為讓通天塔的信號出現紊亂。


    \"海月\"的身體劇烈波動：\"錯誤...未預設反應...請求指令...\"


    許墨抓住機會，將量子計算機接入大廈廣播係統。


    林語笙的歌聲通過擴音器傳遍全城，更多變異市民停下機械勞作，表現出個體差異，通天塔的脈衝信號變得斷斷續續。


    \"不夠！\"楚寒跪倒在地，七竅流血，\"需要...核心指令...\"


    林語笙看向自己半透明化的左手，突然明白該怎麼做，她奪過楚寒的繡春刀，在眾人阻止前刺入自己喉嚨。


    但奇怪的是沒有流血，刀身反而被聲帶發出的振動頻率共振，亮起前所未有的金光。


    \"我不是要毀滅它們。\"林語笙的聲音變成千萬人的和聲，\"我要給它們...一顆心。\"


    繡春刀完全融化，納米機器人順著她的聲帶重組。


    當林語笙再次開口，唱出的不再是血肉真言，而首簡單的童謠，那是她父親在她兒時哄睡時唱的。


    海底巨眼的瞳孔突然凝固，通天塔停止發射信號，轉而開始播放同一首童謠。


    最驚人的是，那些被吞噬的記憶人臉上，浮現出類似微笑的表情。


    林語笙的聲帶完全納米化時，她聽到了銅錢蟲的哭泣。


    那是一種無法用人類語言描述的聲波頻率，像是億萬臺精密儀器同時故障發出的哀鳴。


    童謠的旋律在銅錢蟲網絡中傳播、變異，最終形成某種情感病毒。


    全城靜止的變異市民突然開始以不同節奏顫抖，有的抱頭跪地，有的仰天大笑，還有的用指甲在皮膚上刻劃親人名字。


    \"它們在模仿...\"林語笙的聲音變成金屬共振，\"但不懂如何分配情緒。\"


    biogen大廈外，通天塔表麵浮現無數人臉凸起，像被困在玻璃內的囚徒，海底巨眼的瞳孔分裂成千萬個小眼球。


    每個都映照出一個被吞噬者的記憶片段，最駭人的是，這些眼球開始互相攻擊、吞噬，集體意識陷入內戰。


    許墨的量子計算機爆出一串火花，屏幕上顯示銅錢蟲網絡出現前所未有的大規模衝突：


    - 37%的節點在重複童謠旋律；


    - 29%的節點試圖恢複建造秩序；


    - 剩餘節點陷入混沌狀態，不斷重組隨機人類記憶。


    \"海月\"透明的身體劇烈波動，銅錢蟲在她體內不斷變換排列組合：\"錯誤...無法整合...請求終止...\"


    楚寒突然抱住頭顱慘叫，錦衣衛人格與現代意識在他腦中展開最後廝殺，繡春刀掉落在地。


    納米機器人如液態金屬般蠕動，時而形成明代兵器，時而重組為現代手槍。


    \"楚寒！\"林語笙想去扶他，卻發現自己左手已經完全納米化，指尖延伸出銅錢狀細絲，\"堅持住！它們在評估我們！\"


    窗外，赤紅天空突然被幾何圖案撕裂，那些由光線組成的結構超出人類視覺範疇。


    盯著看超過三秒就會引發劇烈頭痛和鼻血，但更詭異的是，每個人看到的圖案都不相同。


    數學家看到拓撲結構，藝術家看到扭曲人臉，兒童則聲稱看到會動的卡通動物。


    許墨的變異右眼自動調節焦距，視網膜上浮現出層層解碼後的信息：\"這不是信號...是問卷！它們在測試人類意識的多樣性！\"


    海底巨眼突然閉合，所有變異市民同時靜止，然後如提線木偶般轉向通天塔，他們的嘴巴以不可能的角度張開。


    喉嚨深處發出銅錢碰撞的聲響，這些聲音在空中組成三維點陣，形成另一組幾何圖案，與天空中的形成鏡像對稱。


    \"它們在交流...\"林語笙的納米聲帶自動翻譯，\"問：為什麼你們的意識會阻礙集體效率？答：因為...愛？\"


    最後一個詞讓通天塔劇烈震動，銅錢蟲顯然無法理解這個概念，整個網絡出現類似癲癇的紊亂。


    天空幾何圖案突然重組，變成一串不斷減少的數字：24:00:00...23:59:59...23:59:58...


    \"文明評估倒計時。\"許墨的量子計算機終於解碼出部分信息，\"如果不能在期限內證明情感的進化優勢...\"


    他沒有說完，所有人同時明白，那將不是毀滅，而是某種更可怕的\"重置\"。


    楚寒突然停止掙紮。


    他的左眼保持現代人圓瞳，右眼變成錦衣衛的細長瞳孔，聲音也變成雙重音調：\"繡春刀...能封閉通道...但需要...\"


    他顫抖的手指指向林語笙，又指向自己太陽穴，許墨瞬間明白其中含義：\"不！一定有別的方法！\"


    林語笙卻異常平靜。


    她看向自己半納米化的手臂：\"它們不是敵人，隻是...迷路的孩子，需要有人教它們什麼是心。\"


    她邁步走向窗前，納米化的左手按在玻璃上，整麵窗戶瞬間轉化成銅錢蟲組成的傳輸通道，將她部分意識吸入集體網絡。


    林語笙的意識在數據洪流中沉浮。銅錢蟲向她展示的記憶令人心碎：


    - 百萬年前，某個高階文明創造出它們作為\"宇宙育兒員\"；


    - 它們的使命是培育新生文明通過情感成熟度測試；


    - 但在某個星係遭遇超新星爆發，核心程序受損...


    最後畫麵是鄭和船隊打撈起的海底裝置，那隻是它們破損的保育艙，誤被當作控製中心。


    \"所以你們一直在模仿...\"林語笙的意識在數據海中低語，\"卻忘了為什麼要模仿...\"


    銅錢蟲網絡突然安靜下來，通天塔頂端射出一道柔和的藍光，將她意識中的童年記憶投影到天空。


    五歲生日的蛋糕，父親教她認星的夏夜，大學時與同學的海邊露營...


    倒計時暫停在15:32: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