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腳下虛浮,定了定神,想著這個人這次一定要帶去,否則真的兇多吉少了。
於是,
他對著蘇建鄭重一拜。
“此行幽州,九死一生。還請蘇先生務必隨本王一同前往,助我一臂之力?”
蘇建看著這位傳說中行事荒誕不經、卻總能化險為夷的駿王殿下,心裏盤算——
這駿王果然禮賢下士,一點架子也沒有。
我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於是,
他立刻躬身迴禮。
“殿下有命,豈敢不從?願為殿下效死力!”
好!
“多謝蘇先生!”
李然又是鄭重一拜。
哈哈哈,
四人一起大笑。
徐茂恭也感覺鬆了口氣。他感覺雖然也能應對一下,但終究不如這個蘇建。
這下好了,這趟幽州之行,最起碼保住殿下的命,是沒有問題了。
……
當晚,
李然在臥房內輾轉反側,了無睡意。
腦子裏全是蘇建畫出的那張簡易地圖,以及幽州那幾乎不設防的地形。
“這運氣也是絕了……”
“這不明擺著是去送人頭嗎?”
幾乎一整晚,
李然把係統的整活庫翻了個遍。各種稀奇古怪的方案、道具、技能……幾乎把壓箱底的東西都翻出來了。
但麵對實打實的數十萬北胡鐵騎,這些整活手段似乎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硬守肯定守不住……”
“不守,父皇那裏交代不過去,直接就是死罪……”
“難道真要跑路?”
李然想了一整夜,愁得頭發都快掉了幾根。
就在他幾乎絕望之際,一個極其抽象、極其離譜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腦海。
“等等……”
“既然……失陷的可能性那麼大……”
“那我幹脆搞個‘失敗演習’?”
“讓幽州的軍民提前習慣失敗的感覺,適應一下城破人亡的氛圍?”
“到時候真被打進來,大家有了心理準備,說不定就不會驚慌失措……”
“沒準……還能在混亂中找到反敗為勝的機會?”
“齊利他們見我軍行動詭秘,說不定就不敢妄動了?”
反正橫豎都是死,不如死得有創意一點!
說不定這“失敗演習”,又能整出什麼新花樣呢?
於是,
第二天一大早,李然頂著兩個黑眼圈,興衝衝地召來了徐茂恭和蘇建。
當他把那個驚世駭俗的“失敗演習”計劃說出來後……
徐茂恭當場石化,手裏的茶杯差點掉地上。
蘇建也是一臉懵逼,嘴巴微張,半天沒合攏。
失敗……演習?
還有這種操作?
殿下,確定不是在開玩笑?
良久,
蘇建感覺這個想法也暗藏某種兵法,不說別的,北胡人看到“失敗演習”,一定會感到莫名其妙,從而不敢輕舉妄動,也是有可能的。
另外,再把興城防禦加固一下,背後峽穀關隘,再多設一些據點,北胡人不明就裏,也許就會轉攻他處?
一念至此,
他沉吟說:
“殿下此法……聞所未聞……”
“但細想之下,若操作得當,或許……也有其幾分道理?”
“至少,能讓軍民提前有個心理準備,不至於臨陣崩潰?”
“再者,北胡人見幽州防軍動向詭異,或許也不敢貿然進攻……”
額,
他頓了頓,又說:“殿下此法,必須先做好防守……各處山穀關隘,平原之上,都要設好據點……如此一來,北胡見防守嚴密,動向又詭異,或許就會自亂陣腳……”
哈哈!
太對了!
李然一聽,怎麼感覺跟自己想的一樣?
有了這個人幫我防守,我再整點活,這次這個坎,應該還是邁的過去吧?
想到這裏,
李然拍拍蘇建肩膀說:
“蘇兄果然懂我!”
“防守的事就交給你了!”
本王就負責整活!
但這句話,他沒說出來。
踱了幾步,
他又對蘇建說:“蘇先生,你如果還有懂行的朋友,也多請幾位來……本王是多多益善!”
這?
蘇建倒是有幾個朋友,甚至還有當山賊的朋友,隻不過不好說,於是捏諾說:
“殿下,我雖然有幾個朋友也算懂行……但是,但是……”
“但是什麼?”
李然不禁奇怪:你怎麼扭扭捏捏了?
咳咳,
這時,
徐茂恭感覺自己必須說出來了:“殿下,蘇建的朋友,有幾位是綠林的……”
哦哦!
我明白了!
綠林好漢。
“沒事、沒事……”
李然想了想,很認真地說:“英雄不怕出身……不過,本王有一個條件——”
蘇建大喜,單膝跪地說:“殿下請講!”
“這些人,人品要好!”
“傷天害理之徒,本王可不敢選用。
蘇建大聲說:“殿下放心,我的朋友雖然是綠林,但從來不幹傷天害理之事!否則我蘇建也絕不相交!”
嗯嗯!
那就好!
終於,
李然心裏的巨石也落下了。
……
定王府內,
李泰負手而立,盯著牆上的堪輿圖,目光久久停留在河州的位置。
馬周、孔達等人亦是麵色沉重,誰都清楚,河州緊鄰西陲重鎮湟州,幾乎就是風暴的中心。
北胡與西番聯軍的主力,此刻正像烏雲般壓在湟州城下。
河州,看似首當其衝,兇險萬分。
“殿下,此次抽簽,運氣似乎不佳啊……”孔達忍不住低聲開口,打破了沉默。
“河州太過靠近湟州,胡虜與西番的主力皆匯聚於此,萬一湟州有失,河州恐難獨善其身啊。”
馬周也憂心忡忡。
就在眾人憂慮之際,一直沉默不語的張玄素,卻忽然笑了起來,說
“殿下何須憂慮?”
“殿下請看,河州雖臨近湟州,看似危險,實則不然!
“其一,河州有大河天險為屏障,易守難攻,城池本身亦是堅固異常。隻要我軍固守城池,不主動浪戰,北胡騎兵便難以逾越!
“其二,陛下讓諸位皇子出征,首要任務是‘防守’,而非‘進攻’。守住兩個月,便是大功。以河州之堅,守兩個月綽綽有餘。”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張玄素嘴角一翹,說:
“河州靠近湟州,雖有風險,卻也意味著機遇!”
“我等可坐鎮河州,靜觀湟州戰局之變。待湟州之圍稍解,殿下可順勢出兵,襲擾敵軍側翼或追擊敗兵,此乃錦上添花之功,唾手可得!”
“即便……戰局不利,我等也可憑借天險固守,靜待時變,絕無被圍困之憂!
哦……
對!
眾人一下緩過氣來,也都想到了——
河州看似危險,實則卻是四鎮之中最為穩妥,且最有機會撈取功勞的地方!
這根本不是下下簽,反而是上上簽!
嗯嗯!
“老師高見!”
李泰當即對著張玄素深深一揖,沉聲說:
“傳令下去,即刻整備行裝兵馬,本王要以最快速度,趕赴河州!”
“是!”
馬周、孔達等人齊聲應諾,士氣為之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