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眼的時候，腦袋裏仿佛塞了八百斤東北酸菜，又酸又脹。眼前黑得跟黃爺直播間被限流的屏幕似的，伸手一摸，胳膊上黑龍紋路“滋啦”冒出一串火星子，勉強(qiáng)照亮了周圍——
好家夥，我們一幫人正跟下餃子似的泡在一條黢黑的河裏，水黏糊得像融化的瀝青，還咕嘟咕嘟冒著泡。黃爺?shù)闹辈U卡在頭頂一塊浮石上，濾鏡自動切成了“陰間青灰模式”，彈幕還在瘋刷：“主播！冥府wifi密碼是啥？在線等挺急的！”
“急你姥姥！”我撲騰著想去抓直播桿，結(jié)果碧波仙子一把薅住我後脖領(lǐng)子，她半透明的身子在黑水裏泛著青金色的光，“別亂動，這冥川暗流專吞活人陽氣！”她話音剛落，我腳底板突然被什麼東西猛地一拽，整個人“咣當(dāng)”砸進(jìn)水裏，灌了滿嘴腥臭的黑湯。
“大柱！抓鎖鏈！”燭九陰懶洋洋的聲音從上方飄來，我憋著氣一抬頭，就見一條泛著銀光的鎖鏈“嘩啦”垂到眼前，鏈子那頭纏著玄龜翁的龜殼盾牌，老頭正打著唿嚕漂在水麵上，鼾聲震得水波直顫。我趕緊攥住鎖鏈往上躥，剛冒頭就聽見灰爺扯著嗓子尖叫：“爺?shù)乃椒垮X！煞氣瓜子要泡發(fā)了啊！”
隻見灰爺鼠尾卷著個防水煞氣袋，裏頭鼓鼓囊囊全是瓜子。白爺一巴掌拍他後腦勺上：“命都要沒了還嗑瓜子！”他虎爪煞氣凝成的四十米大刀“唰”地劈開一道浪頭，結(jié)果刀氣砍到黑水瞬間被腐蝕成渣，白爺炸毛：“這水特麼是硫酸兌鶴頂紅吧？！”
“硫酸算個球？”柳爺蛇尾一甩，毒霧“滋滋”腐蝕掉一片纏上來的黑手，“歸墟洗腳水，專治各種不服。”
正說著，遠(yuǎn)處突然傳來“吱呀——吱呀——”的搖櫓聲，一道慘白的燈籠光刺破黑霧，照出一艘骨舟。撐船的是個陰森森的少年，臉白得跟糊了十層麵粉似的，船槳上刻滿扭曲的符文。他啞著嗓子開口：“亡魂滴滴打船，收費(fèi)——一段最痛苦的記憶。”
“打你大爺！”黃爺?shù)闹辈U突然從水裏蹦起來，鏡頭對準(zhǔn)擺渡人狂拍，“老鐵們！冥川限定皮膚‘死鬼白’上架了！雙擊666抽同款粉底液！”彈幕瞬間炸鍋：“主播作死榜第一名！”
擺渡人眼皮都沒抬，骨舟“哢嚓”裂開一道縫，裏頭伸出十幾隻白骨手抓向黃爺。碧波仙子龍血凝成水刃“唰”地斬斷骨手，厲聲道：“我們不是亡魂！”
“活人？”擺渡人歪頭一笑，露出滿口尖牙，“那得加價——兩份記憶。”他船槳一指灰爺，“比如……那隻老鼠偷藏煞氣瓜子的地窖密碼。”
灰爺“嗷”一嗓子炸毛：“你咋知道的？！”鼠爪死死捂住煞氣袋。擺渡人舔了舔嘴唇：“你的貪欲味兒……隔十裏都能聞見。”骨舟猛地逼近，船底擦過玄龜翁的龜殼，我眼尖瞥見一道青金色的龍紋在船底一閃而過，跟碧波仙子胳膊上的血紋一模一樣。
“給他！”碧波仙子突然咬牙低喝，“灰無影，你的黑曆史比命值錢？”
灰爺鼠須直抖，忍痛從尾巴尖摳出顆瓜子塞給擺渡人：“密碼是‘灰爺宇宙第一帥’……”骨舟“嗡”地一震，船頭自動讓出一條路。擺渡人陰笑：“歡迎登上黃泉特快——”
突然，黑水裏“嘩啦”鑽出無數(shù)半透明的怨靈，張牙舞爪撲向骨舟。鐵判官機(jī)械眼紅光狂閃：“檢測到……非法搭便車……建議……”他電子音突然卡殼，因為wifi狐仙十指彈出電磁網(wǎng)罩住怨靈，扭頭衝鐵判官吼：“你丫倒是說重點(diǎn)啊！”
“建議……噗嗤……扔個笑……笑話……”鐵判官腦袋“滋啦”冒煙。柳爺蛇尾一卷把他拍進(jìn)水裏：“讓你丫對冷笑話過敏！”
骨舟在怨靈圍攻下劇烈搖晃，張?zhí)鞕C(jī)甩出一遝符咒貼滿船幫：“天地銀行，冥府wifi——給爺封了這群碰瓷的！”金符炸開，怨靈尖嘯著消散。擺渡人卻突然伸手抓向碧波仙子：“你的記憶……更美味……”
“你試試？”碧波仙子冷笑，龍血凝成水牢困住他手腕。黑爺趁機(jī)掄起酸菜壇子砸向船底：“請你喝老壇酸菜湯！”綠霧“轟”地腐蝕掉一片船板，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龍紋刻痕。碧波仙子瞳孔一縮，龍血驟然沸騰：“這是……龍塚封印？”
燭九陰的光陰鎖鏈“嘩啦”纏住快要散架的骨舟，本人還癱在龜殼上打哈欠：“急啥……船沉了就當(dāng)泡澡……”玄龜翁突然在鼾聲中蹦出一句：“三秒後……有大家夥……”說完“噗通”又睡死過去。
“你倒是說明白啊！”我剛吼完，冥川黑水突然翻起十丈高的巨浪，一隻由無數(shù)殘肢拚成的巨手拍向骨舟。賽博哪吒三頭六臂的虛空炮“嗡”地蓄能：“爺給你做個截肢手術(shù)！”炮光轟中巨手的瞬間，冥川突然裂開一道深淵，所有人連人帶船被吸了進(jìn)去——
“抓緊龜殼！”我拚命拽住碧波，黑龍紋路“嘶啦”撕開衣袖，化成虛影纏住眾人。最後一刻，我看見擺渡人彎腰撫摸船底的龍紋，輕聲呢喃：“債……該還了……”
黑暗吞沒視野前，黃爺?shù)闹辈U還在頑強(qiáng)工作，彈幕飄過一行血字：“深淵打卡成功，主播記得開發(fā)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