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癱在龜殼上啃著半塊發黴的煞氣瓜子，胳膊上焦黑的符印還在“滋滋”冒煙。碧波仙子蹲在冥川黑水邊，龍血凝成的水刃插在沙地上，刃身裂痕裏滲出的血珠“滴答滴答”往水裏掉，每滴一下，水麵就泛起一圈青金色的漣漪。黃爺舉著直播桿往漣漪裏戳，濾鏡調到“陰間唯美”模式：“老鐵們！冥川許願池開張了！刷火箭保平安！”彈幕瞬間刷爆：“主播先扔個硬幣！”“許願母豬別啃我褲衩！”


    “許你二舅！”我抬腳想踹直播桿，胳膊突然一陣抽痛，黑龍紋路“咕嚕”鼓了個泡，疼得我齜牙咧嘴。玄龜翁在龜殼裏翻了個身，鼾聲震天響：“三秒後……有人要賒賬……”


    “賒賬？”灰爺鼠耳朵一豎，爪子死死捂住煞氣瓜子袋，“誰？誰敢動爺的私房錢？”


    話音未落，冥川黑霧裏突然飄出一串鈴鐺聲。一個戴著儺麵的小個子從霧裏蹦出來，儺麵上畫著扭曲的笑臉，手裏攥著把碎鏡子似的夢境碎片，蹦躂到碧波仙子跟前，嗓音脆得像糖葫蘆：“姐姐，要補血嗎？美夢五毛，噩夢一塊！”


    碧波仙子龍血匕首“唰”地抵住儺麵：“你是債靈堂的？”


    “不不不！”童子猛搖頭，儺麵上的笑臉變成哭臉，“我是織夢的！專業縫時間裂縫，售後包忘！”他掏出一片夢境碎片往碧波仙子手背上一貼，碎片瞬間融進龍血裂痕，碧波仙子渾身一顫，眼底浮出青金色的光暈。


    “仙子！這崽子不對勁！”我抄起龜殼碎片就要砸，童子卻“嗖”地躲到白爺炸成蒲公英的虎毛裏，“大哥！你這毛能借我當被褥不？冥川忒冷！”白爺虎爪煞氣凝成剪刀：“再廢話，給你剃成禿子！”


    碧波仙子突然踉蹌一步，龍血水刃“當啷”落地，她捂著額頭嘶聲道：“我的血……在燒……”夢境碎片從她指縫裏溢出，凝成一片走馬燈似的畫麵——滔天的歸墟黑浪中，一條青鱗巨龍被無數鎖鏈貫穿，龍角折斷處刻著“債”字，鎖鏈盡頭隱沒在九幽鬼市的牌樓深處。


    “這啥玩意兒？！”黃爺的直播桿懟著畫麵狂拍，“家人們！上古倫理苦情劇開播了！雙擊屏幕解鎖vip！”彈幕瘋狂滾動：“龍角鏈接！求同款！”“鎖鏈能定製嗎？想拴對象！”


    碧波仙子一把攥碎夢境碎片，龍血“轟”地炸成火柱：“我的前世……輪不到你們看戲！”火柱衝天而起，冥川黑水被蒸出腥臭的白煙。織夢童子儺麵裂開一道縫，露出底下空洞的右眼：“哎呀，補過頭了……”


    “補你大爺！”我掄起黑龍紋路暴走的胳膊砸向童子，他卻“滋溜”鑽進黑霧，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噩夢套餐免費續杯！不用謝！”


    整個冥川突然扭曲成漩渦，眾人腳下的龜殼“哢嚓”裂開。灰爺鼠尾卷著煞氣瓜子袋尖叫：“爺的私房錢要沉了！”白爺蒲公英毛炸成降落傘，拽著黑爺的酸菜壇子浮空：“掉毛虎也有春天！”柳爺蛇尾纏住龜殼裂縫，毒霧“滋滋”腐蝕黑水：“歸墟豆腐渣工程！”


    碧波仙子跪在龜殼中央，龍血火柱中隱約浮出一道模糊的身影——那人身披血債長袍，頭戴白骨冠冕，指尖纏繞著無數因果線，虛影輕笑一聲：“你的血……早該還了……”


    “債靈尊主！”碧波仙子嘶吼著劈開水焰，身影消散前彈出一縷黑氣，直衝她眉心。千鈞一發之際，織夢童子從黑霧裏蹦出，儺麵裂開第三隻眼，射出一道金光吞掉黑氣：“賒賬的！得加錢！”


    金光與黑氣對撞的瞬間，冥川掀起百丈高的黑浪，浪頭裏伸出密密麻麻的債契觸手，每根觸手上都粘著張人臉，哭嚎著“還債”。鐵判官機械眼狂閃：“檢測到……黃泉債印波動……建議……”他電子音突然變調，“建議……噗嗤……講個房貸笑話……”腦袋“哢哢”冒煙死機。


    “笑你妹！”wifi狐仙十指彈出電磁網罩住觸手，“祖安彈幕護體！”觸手被罵得蜷縮後退，胡九娘九尾卷住碧波仙子：“狐火專治老賴！”火舌舔過債契觸手，焦糊味混著慘叫響徹冥川。


    淩霄子鐵翼變形成螺旋鑽頭，俯衝撕開黑浪：“本座的美容院會員卡啊！還我青春！”鑽頭絞碎觸手，濺出的黑血凝成“九幽鬼市”四個大字。張天機甩出符咒貼滿龜殼：“天地銀行，冥府wifi——給爺封了這破夢！”金符炸裂，黑浪潰散成霧，露出深處一道刻滿血手印的青銅門。


    玄龜翁在鼾聲中嘟囔：“三天後……鬼市收債……”龜殼“嗡”地彈出全息投影——正是債靈尊主虛影消散前的畫麵，他白骨冠冕上嵌著一枚儺麵碎片，與織夢童子的一模一樣。


    “童子！你丫和債靈堂有一腿？！”我揪住織夢童子的儺麵猛拽，他卻“咯咯”一笑，儺麵下的右眼滲出黑血：“我說了……售後包忘……”話音未落，儺麵“哢嚓”裂成兩半，童子身影淡成霧氣，隻剩一句飄在風裏：“下次記得給好評……”


    碧波仙子踉蹌著站起身，龍血裂痕已被夢境碎片勉強縫合，她盯著掌心浮現的“債”字冷笑：“這債……我親自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