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遲言掀起眼皮:“你覺得我會怕他?”
“現在不是情況特殊嘛,我怕他見到你,臭脾氣一上來,嘴上沒把門兒,把四年前的事抖落出去。”
謝斐滿臉納悶的表情,在辦公室裏來迴踱步,吐槽道:“你說慕懷仁怎麼想的,既然我在南洲,那他不可能不知道你也在這裏,派誰來不好,偏偏是梁賀,他故意的吧?”
沈遲言坐在扶手椅上,姿勢散漫,長腿交疊,修長分明的指節隨意地翻動著屏幕,語氣淡淡:“梁賀與你同級,實力又和你差不多,確實是最佳人選。”
“……我沒讓你評價他。”
謝斐有些無力:“以梁賀的性子,肯定會把你是顧沉舟的身份宣揚得人盡皆知。”
“現在你的身體還沒恢複,南洲又有方舟餘孽現身,萬一當年的漏網之魚找到你,那你豈不是很危險?”
整整忙了一天一夜沒有休息過的謝斐此刻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顧家是中洲最古老的世家大族之一,底蘊深厚,地位和人脈不是普通豪門世家能夠相比的。
這一代顧家家主顧老爺子總共有三子,長子從政,次子從商,而他最小的兒子顧沉舟,在很小的時候就進入白塔,年紀輕輕便成了白塔二把手,地位和權力僅次於白塔首席。
隻是顧沉舟神秘低調,幾乎無人知道他的身份。
加入白塔之後,他更是就此消失在眾人視線中,不知所蹤。
直到四年前,白塔首席林寂與顧沉舟一同向聯盟理事會提出了用於對付方舟的黎明計劃草案。
草案通過之後,顧沉舟以白塔的名義召集來自各洲的s級異能者前往西洲。
誰料,計劃中途外泄,黎明號因方舟實驗體襲擊而爆炸沉沒,船上二十多名s級異能者無一生還。
當年的那場事件,聯盟理事會中有不少人認為是顧沉舟決策失誤所致,更有甚者,一些極端的人覺得,他應該為黎明號事故中喪生的一百多條人命償命。
許多在黎明號事故中喪生人員的家屬以及中洲幾大世家大族聯合起來逼迫白塔處置顧沉舟。
但是,顧沉舟在爆炸事件中身受重傷,昏迷不醒,並且沒有任何直接證據表明他就是造成黎明號事故的元兇,聯盟理事會無法對他作出處分,隻能轉而安撫那些遇難者家屬。
從那之後,無數勢力暗中盯上了顧沉舟。
中洲對他來說,並不安全。
好在沈老爺子在那時站了出來,提出帶顧沉舟去南洲。
顧老爺子和沈老爺子是至交,顧沉舟自出生起,沈老爺子就認了他做養子。
為了保證顧沉舟的安全,顧家隻好把他送到了南洲沈家,讓他以沈家三爺沈遲言的身份安心養傷。
現在傷還沒養好,這層身份馬上就保不住了。
當年被謝老爺子一同發配來南洲保護沈遲言安全的謝斐此刻焦慮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梁賀的親弟弟也是黎明號中遇難者之一,當年他聯合其他遇難者家屬幾次三番找上顧家,誓要讓顧沉舟償命,都被慕懷仁給攔了下來。
這麼多年過去,隻怕這人對沈遲言的恨意會更深。
作為當事人的沈遲言卻氣定神閑地說:“走一步看一步吧。”
看他這副一點都不著急的模樣,謝斐無奈之下隻能搬出殺手鐧:“哥,現在姝姐已經迴來了,你也不希望她會因為你被那些人盯上吧?”
果然,一提到沈明姝,沈遲言原本滿不在乎的神色微微一頓,瞇起眸子,目露沉思,半晌,他開口道:“聯係白塔,讓他們派人過來。”
沈遲言抬起眼睛,眼底浮現出看不透的情緒:“既然審判庭的人都來了南洲,白塔那邊,總得表示一下。”
謝斐眼神一亮,立刻應道:“好嘞。”
……
中洲監察署總部和審判庭的人來得都很快,幾乎是同時到達。
葉宏遠率領南洲監察署一眾成員親自在監察署大樓門口列隊迎接。
謝斐站在最前麵,狹長的雙眸惺鬆困頓,身上鬆垮地披著監察署的製服,毫無形象地打著哈欠。
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現在早上七點,而他已經忙了整整一天一夜沒睡覺,好不容易有休息的時間,還被葉宏遠這個家夥撈起來,大早上站在門口吹著冷風等人。
從未如此憋屈過的謝二少爺想罵人。
眼看他的少爺脾氣即將發作,不遠處,兩輛黑色特種作戰車便迎麵開來,穩穩停在監察署大樓門口,輪胎揚起一片塵土。
謝斐抬起手在麵前揮了揮,瞇著眼瞧向緩緩打開的車門,陰陽怪氣地說:“梁監察的排場還真是足,大早上就讓這麼多人站在這兒等你。”
穿著筆挺製服的冷峻男人穩步從車上走下來,肩章上的標誌泛著金屬光澤,氣場強大,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見到謝斐,梁賀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以同樣帶刺的語氣迴敬他:“哪裏趕得上謝二少平易近人,喜歡跟在別人屁股後麵做應聲蟲。”
謝斐瞇起眸子,麵色冷沉下來。
僅僅一個照麵,兩人的氣氛便劍拔弩張,勢如水火。
空氣中仿佛都濺著劈裏啪啦的火星子。
站在一旁的葉宏遠頓時懊悔不已,早知道這兩人以前有齬齟,他就不叫謝斐過來了。
好在這緊張的氣氛並沒有繼續下去。
另一輛車上下來一群人,穿著獨屬於審判庭成員的製服,為首的少女長著一張人畜無害的娃娃臉,甜美清純,身上的氣場卻不容小覷,眸子裏透著一股與長相不符的冷沉肅殺之氣。
少女直接無視了梁賀等人,直接帶著手下來到謝斐麵前,嘴角勾起一抹友好的笑容,向他伸出手,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審判庭b級執法官,秦末。”
被無視的梁賀臉色一黑。
謝斐挑了挑眉,伸手和她握了握,神情緩和下來,“你好,我是謝斐。”
被她這麼一打斷,謝斐與梁賀之間的暗潮湧動被迫按下了暫停鍵。
秦末聲音平靜地問:“請問案件現場發現的那些實驗體屍體在哪裏,我們需要做進一步的檢驗。”
本以為還需要寒暄一段時間才會切入主題,沒想到秦末如此幹脆直接,謝斐有些意外,不過在看到梁賀的臉色不太好之後,他的唇角便立刻勾起一抹笑意,道:“我帶你們去。”
秦末點點頭,跟著謝斐進了監察署大樓。
被晾在一邊的梁賀臉色黑如鍋底,冷哼一聲,在葉宏遠討好的笑容下也抬腳走了進去。
審判庭這次派來的成員裏有不少人是高等實驗體,在見到那些實驗體的屍體時,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
在征得謝斐等人的同意後,一名b級實驗體穿戴好防護服,對解剖臺上的屍體進行了細致的檢查。
“秦隊,屍體上沒有發現編號,這些實驗體是黑戶。”
秦末點了點頭。
“什麼黑戶?”
旁邊的葉宏遠一頭霧水的問道。
那名b級實驗體脫下醫用手套,露出掌心內紋上去的黑色編號,向他解釋道:“在審判庭登記過的實驗體,身上都會有相似的編號,類似於普通人的身份證,哪怕是在黑山監獄中服刑的罪犯,也都會有這種編號。”
“而這些屍體上並沒有,說明這些實驗體要麼是非法黑戶,正處於被審判庭通緝的狀態,要麼就是……這些實驗體才剛被改造出來不久。”
眾人眉心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