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斯禮難得主動邀約，薑莞當然不會拒絕。


    隻不過……


    “段爺爺那兒……”


    “明天可以不用去，老爺子有宋姨照顧。”段斯禮說。


    “哦，可是我現在腿還沒完全好，參加宴會，坐著輪椅，不會影響嗎？”倚靠著牆壁，薑莞問。


    段斯禮下意識低頭看。


    女人赤足踩在地上，瑩潤的腳趾甲泛著珍珠母貝的光澤，她右腿上帶著他剛剛送她的護膝，再往下，他甚至可以看見她踝骨處淡青色的血管。


    “斯禮哥哥？段總？”


    薑莞的聲音再次響起時，段斯禮抬頭和她對視，他說：


    “不影響，明天我讓人給你送禮服來，你可以自己挑一挑。”


    “哦。”應了一聲，薑莞又問：“方便知道明天的宴會具體是什麼主題嗎？”


    勾了勾唇角，段斯禮毫不隱瞞：


    “一個遠親的生日宴，主角是沈家夫人，好像叫……曹靜曼。”


    段斯禮聲音落下的瞬間，薑莞笑意盈盈的答應了：


    “哦，生日宴啊，那得給人家好好準備一份禮物啊。”


    和段斯禮說了晚安，薑莞又去洗了臉護了膚，躺在床上時，薑莞唿出了一口鬱氣。


    曹靜曼，她當然認識。


    沈宇梵他媽。


    老熟人兒了不。


    去年曹靜曼的生日宴上她還送了套價格昂貴的霽藍釉茶具，當時那老女人還怎麼說的來著：


    “薑莞啊，你可是我兒子的女朋友，就這你也拿得出手？”


    “不是阿姨挑你刺，你送禮物也該用心些……”


    薑莞當時麵上默默陪著笑，心裏想的是，曹靜曼她一個老婦人懂什麼？


    ——那套霽藍釉茶具，可是她在拍賣會上廝殺好幾輪才奪下的珍品。


    宴會廳裏，曹靜曼染著猩紅甲油的手指劃過酒杯邊緣，她可不在乎薑莞的臉色好看與否：


    “我們沈家祖上可是給宮裏燒瓷的，這種次品也配進我們沈家門？”


    水晶吊燈下，曹靜曼用著方言對姐妹團嗤笑：“小菇涼送假古董，當我弗識貨？”


    鑲滿寶石的團扇掩住女人刻薄的嘴臉，卻掩不住四周此起彼伏的笑聲。


    薑莞那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奪舍了，被曹靜曼當著眾人麵那樣說，她居然還能忍下來……


    現在迴憶起來，薑莞想她那時候大概真是鬼上身了。


    畢竟，和沈宇梵這種表裏不一的人渣都能談三年，她也真是餓了。


    *


    翌日。


    薑莞一覺睡醒已經快十一點了。


    出了臥室薑莞看著眼前的一幕腦袋嗡嗡響。


    客廳裏。


    三位助理推著衣架魚貫而入，見到薑莞時，齊聲向她問好。


    “薑小姐早上好。”


    隨後，服裝師戴著白手套掀開防塵罩，三件高定禮服在客廳中展露。


    薑莞的視線很快被最中央那件黑色魚尾裙吸引了。


    黑色的裙擺上是手工刺繡的銀線蝴蝶，振翅欲飛的模樣看的人心生歡喜。


    “這是 linda女士複刻的1968年的經典古董款禮服。”服裝師指尖掃過裙子腰際的蕾絲暗紋，繼續輕聲道：


    “不過我們還加入了國風元素……”


    隨著服裝師的介紹，饒是以前見慣了各種各樣禮服的薑莞，此刻也被麵前的裙子吸引了。


    不，這哪裏是裙子，這簡直是藝術品啊！


    看出了薑莞眼裏的喜歡，服裝師極其有眼色的揮了揮手：“那其他的就撤了，今天薑小姐穿這件？”


    深唿吸一口氣，薑莞很快接受了眼前的情況，微微笑著點了點頭。


    化妝師捧出鎏金妝匣時，薑莞眼尾的痣被人點染成了朱砂色。


    發型師則將薑莞的秀發綰了起來，隻剩一小縷發絲故意垂在紅痣旁，像黑絲綢緞上落著滴心頭血。


    等薑莞的妝造全部完成已經快七點了。


    薑莞踩著同色係的水鑽高跟鞋轉身時，整間客廳瞬間陷入寂靜。


    美，太美了。


    宛如神間的精靈落入凡間一般。


    魚尾裙擺隨著她的步伐漾起星芒，深v領口綴著的碎鑽恰好停在心口上方，薑莞抬手調整著耳畔的藍寶石耳環，鏡中倒映出了段斯禮站在門口的身影。


    “斯禮哥哥。”薑莞朝著門口的男人露出笑容。


    “你迴來啦！”說著，薑莞提起裙擺：“我好看嗎？”


    看著站在客廳的薑莞，段斯禮大步來到了她麵前：


    “站在這兒就不說了，還穿著高跟鞋，你腿不疼？”


    不疼，是假的。


    不過，在絕對的美麗麵前，疼算什麼？


    *


    沈家。


    大廳內水晶吊燈明亮閃耀。


    精心準備的晚宴上，賓客們來來往往，好不熱鬧。


    曹靜曼裹在勒出肉褶的高定禮服裏，脖頸間層層疊疊的奢侈品項鏈卡在雙下巴褶皺間，活像隻被蛛網纏住的胖飛蛾。


    她這個人肥胖卻不自知，為人摳門，卻更好麵子，這次的生日宴更是下了血本。


    宴會廳裏。


    她肉疼地掃過每克價值堪比黃金的名貴魚子醬，卻仍尖笑著舉起一瓶酒炫耀：


    “這路易十三幹邑可是抵得上東郊半套別墅，諸位盡興啊！”


    有賓客應和著：“這酒可是好酒啊，沈太太今天真是讓我們見識了什麼叫富貴迷人眼啊。”


    聞言，曹靜曼用手捂住嘴嬌笑著，手指頭上滿滿的金戒指極其惹眼。


    “哪裏哪裏，大家今天能夠玩的開心就好。”她嘴上奉承著，心裏想的卻是：


    真是沒見過世麵的小家子，這些算什麼，等一會兒的重磅級人物登場還不得嚇死她？


    “聽說今天段家的那位太子爺會來？”有人壓低了聲音，和旁邊人耳語。


    “誰知道真假呢，曹靜曼自詡和段家有親戚關係，這兩天牛的跟什麼似的……”


    “是啊，你瞧她穿的那禮服，我都怕她把衣服撐崩了，真是笑死個人！”


    “哎，這麼說不太好吧，好歹人家是今天的壽星呢！”話音一轉，這人又說了句：


    “咱們迴去說唄！”


    在周圍賓客的一片歡聲笑語中，曹靜曼仰起脖子，趾高氣昂的朝著門口走去。


    “哎呀，書儀來啦～”門口，瞧見剛下車的白書儀，曹靜曼眼睛一亮，立馬笑意盈盈的迎過去了。


    “阿姨，生日快樂～”下了車，白書儀身穿一條明豔的拖尾紅裙，款款進了沈家大門。


    “這是我送您的生日禮物。”抿唇笑了笑，白書儀將一包裝精致的禮盒遞了過去。


    曹靜曼自然是滿臉笑容的收下，隨後拉起白書儀的手：“書儀出落的真是越發漂亮了，阿姨真是太喜歡你了！”


    “宇梵在裏麵等你呢，走，我帶你去找他！”


    說完這話，曹靜曼正準備帶著白書儀進入大廳時，卻見一勞斯萊斯幻影緩緩駛向沈家大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