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星星點點的雪花,然後是鵝毛般的大雪,唿啦啦之間,天地一片潔白,連雲城此刻好像真的和天上的雲連接在一起。
身邊是神色匆匆的行人和收拾著攤位的商販,伊言行走在人間煙火中,靜靜的欣賞著來到這世界後的第一場雪。
“瑞雪兆豐年啊……”
良辰美景不可辜負,伊言慢悠悠的踱步到飄香樓,選了個靠窗的好位置,點了牛肉,溫了好酒,就這樣自斟自飲起來。
牛肉是專供武者的新鮮牛肉,酒是泡了人參鹿茸的滋補好酒。
美美的吃了一頓,伊言迴到家,剛想休息,結果門就被敲響。
吱呀——
拉開大門,伊言看到幾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麵前。
正是半個月前自己教訓過一頓的布衣幫成員,領頭的青布衣,身後還跟著兩三個灰布衣。
隻不過相比於當天他們打劫伊言時的意氣風發,如今的青布衣眼角青腫,一身布衣也顯得有些髒汙。
見到伊言開門,青布衣麵露喜色,連忙從懷裏掏出一個布包展開,露出裏麵的碎銀子和銅板:“伊大人,年年有餘啊,這是兄弟們這個月的孝敬……”
看著這一幕,伊言都不由得有些迷惑,這些布衣幫的人是挨揍上癮了?
雖說當時討饒的時候他們的確說過要每個月都孝敬銀子,但潑皮混混說的話有幾個字是真的?
不躲著自己走,反而還找上門來,這還真是……
伊言接過銀子,看向這些混混,若有所思:“說吧,遇上什麼難事了?”
聽到伊言開口,為首的青布衣扯出一抹苦澀,直接就跪了下來,身後的小弟也跟著嗚啦啦跪了一地:“按理來說這點小事不該麻煩您,但那野狗幫的人太不要臉了,他們不僅搶地盤,更是要兄弟們的命吶!”
“咱報了您的大名,那些野狗幫的雜種是一點不給您麵子,上來就打……這打的哪裏是我的臉,這是打您的屁股啊!”
說完,青布衣就帶著身後的小弟們磕起頭來,在雪地裏腦袋嗑得邦邦響,那叫一個淒慘。
果不其然,這是碰上事了,無路可走,這才找上自己啊。
伊言倒沒因為這些家夥看起來慘就信他們的話,先不提這一身狼狽八成是裝的,以前在街上作威作福的時候,他們把老百姓欺負的可比現在慘的多。
就算是真被那什麼野狗幫的人打死,這些混混也死的活該。
不過門都開了,就當賺個外快吧。
伊言一腳踹在青布衣身上:“別嚎了,帶路,過去看看。”
青布衣心中大喜,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是!大人您跟我來!”
布衣幫、野狗幫,連雲城兩大底層幫派,每年都會產生不少摩擦,若是往年,青布衣說什麼也得花銀子把自己調去安全的地方駐守。
但偏偏伊言一口氣刮了他五十兩銀子,直接把他掏空了!
沒錢孝敬,青布衣自然就被派到兩個幫派鬥爭最激烈的地方,小弟都是牆頭草,見狀直接跑,青布衣也是實在沒轍才跑到伊言這裏求保命。
但誰知道,伊言居然真的願意出頭?
此時此刻,青布衣甚至真心想對伊言歌功頌德了,這位收錢是真辦事啊!
與此同時,伊言家不遠處的巷道,正站著幾個穿著破舊厚衣的人往青布衣幾個人的方向瞧。
他們看起來不像是不一樣那樣以衣服顏色區分,唯一的不同點是腰間別著的骨頭,大部分人腰間的骨頭都隻有小拇指粗細,而領頭的人則是拴著一根兩指寬的野獸脛骨。
這就是野狗幫的分級製度,野狗啃骨頭,骨頭越大,地位越高!
指骨小弟看著動身向這邊走的伊言幾人,有些緊張:“大哥,怎麼辦,這家夥好像還真認識個禁卒!”
脛骨老大麵色沉靜:“不用慌,你忘了這是什麼地方?”
“就西城這片破地方,有真本事的人幾個願意在這待著?這人就算真是禁卒,那也是最底層的那種!”
“最近幫主要趁著這過年的時間搶地盤,要是他給我們野狗幫麵子,那我們也給他麵子,要是他非得保這個青皮,那也得顛顛自己斤兩。”
“畢竟,咱們幫又不是沒有武者和府衙的關係!”
“要是真數起來,咱們交上去的銀子,指不定有幾兩能落到那高高在上的校尉大人手裏呢!”
聽到老大沉穩的話,指骨小弟大為驚奇。
沒想到他們野狗幫居然還能搭上校尉的線,那可是武師啊!
聽說武師們各個本領高強,飛簷走壁,掌斃兇獸不在話下,他們野狗幫居然有這麼厚的關係,怪不得短短幾年間,就能從一個小幫派發展到和布衣幫相提並論的程度!
指骨小弟當即開口恭維:“還是咱們野狗幫厲害,老大能讓幫主看中,早晚飛黃騰達,成為武者!”
脛骨老大得意一笑,拍了拍肩膀上落的雪花,不慌不忙的走出巷道,正對著伊言一行走過去。
然而,剛出巷道沒幾個唿吸,脛骨老大就以更快的速度倒飛迴來,“嘭”的一聲砸在牆上,撞出一個巨大的雪坑。
“咳咳……”
眼看著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整個人胸膛都塌陷了幾分,趴在雪窩裏起不來的脛骨老大,周圍幾個野狗幫的人麵麵相覷,一時間都呆在原地。
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
看著逐步逼近的年輕武者,指骨小弟慌忙後退幾步:“你……你敢動手?!我們幫主是武者!我們身後有校尉!你一個禁卒可要想好了!”
“哦?”伊言踩著雪地,一步步的逼近巷口,直到將這些野狗幫的人都堵在了巷子裏,“是哪個校尉?”
指骨小弟頓時一噎,他這種底層幫眾,怎麼可能知道這種事?
而跟在伊言身後的布衣幫們,聞言更是心跳的快炸開,直到對方沉默不語,這才鬆了口氣。
無他,這種話要是真落到他們耳朵裏,恐怕就得去牢裏走一遭了!
他們這些幫派混混看著挺威風,其實在高高在上的校尉、武師老爺們眼裏,算個屁啊!
別說是他們,就算是伊言這種禁卒也免不得被敲打一番,甚至引來那位校尉的施壓!
此時此刻,青布衣都有些後悔去找伊言保命了,這位是真不怕把天捅個窟窿出來!
“咳咳……”脛骨老大勉強撐著身子從雪坑裏站了起來,盯著伊言,“這位兄弟,上來就動手,不合規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