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掌櫃咂巴著嘴,呆呆地看著碎了一地的紙紮。
一時間也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暗唿倒黴。
他指著滿地的狼藉,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雖說眼下的場麵是他所樂見的,可當(dāng)他真正看到碎了滿地的紙紮時,還是感到一陣陣心疼。
這些可都是他的心血勞動,不知多少個晝夜做出來的。
全是白花花的銀子啊!就這麼輕飄飄地給毀了。
“賠錢!你們兩人......給我賠銀子!”
田杏兒一聽這話,急得眼眶通紅,死死地捏著衣角不知該如何是好。
“都怪你!”
“要不是你推的我,我又怎麼可能會摔在那些紙紮上?”
“這下子壞了吧!”
她指著餘建才,不斷地指責(zé)道。
“掌櫃的......剛才的事你也看見了,真的不是我故意弄壞你的紙紮。”
“你可一定要行行好......別為難我一個小婦人啊!”
田杏兒嚇得直抹眼淚,恨不得時光可以倒流。
早知道會弄成這樣,她說什麼也不跟當(dāng)家的在這裏鬧起來。
“我不為難你?”
“那我這些損失......誰來賠給我?”
劉掌櫃指了指餘建才,“你問問他願不願意賠銀子?”
“反正今天這事兒我可不管!你們兩人總得有一個賠我的損失。”
事情雖然超出了劉掌櫃的預(yù)期,卻也有些大差不差。
他原本有心想讓這兩人出點兒血,怎奈他們沒能控製好力道。
在堆放紙紮的地方,都照樣大打出手。
這樣的一對夫妻,難怪他們鬧和離呢!
哪有誰家的小媳婦如此膽大包天,敢跟自家男人動手?
此刻他不禁有些同情餘村長,攤上這麼一個媳婦,真是不省心啊!
餘建才無奈地看了眼,地上東倒西歪的紙紮,重重地歎了口氣。
“賠......我們賠就是了。”
“勞煩掌櫃的算一算,到底損失了多少?我們要賠多少銀子?”
事情已經(jīng)鬧成這樣,他十分清楚,躲是躲不過去的。
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把賠償?shù)氖虑檎J(rèn)下來,還能給人家落個好印象。
劉掌櫃沒好氣地瞪了餘村長一眼,粗略地估算了一下。
“罷了!我也不多要你們的。”
“你們二人,就一共賠我五兩銀子吧!”
他的話音剛落,田杏兒就像一隻炸了毛的母獅子。
“你說什麼?居然要我們賠五兩銀子?”
“你怎麼不去搶呀!”
她氣急敗壞地指著地上的碎紙紮,怎麼也不敢相信,就這麼些紙糊的玩意兒,居然敢收他們五兩銀子。
五兩銀子呀!
她才剛拿到手裏,還沒捂熱乎呢,就要賠給人家了?
且她這五兩銀子,幾乎是扔進(jìn)了水裏,連個泡都冒不了一下。
地上這些碎紙紮還能有什麼用?
她總不能帶著這些破破爛爛的東西,迴村子去交差吧!
到時候餘建業(yè)父子二人,會如何看她?
“你說我搶?”
“你這個小婦人說話好沒道理!”
他指了指碎了一地的紙紮,怒指向抱著頭蹲在一旁的餘建才。
“你自己問問他!”
“上迴買的那些紙紮花了他多少銀子?”
“還有現(xiàn)在地上被你們弄碎的這些......”
劉掌櫃一邊心疼的說著,一邊顫抖著手,指著地上的碎片。
“我勉為其難隻要你們賠五兩銀子,多嗎?”
“你讓他摸摸自己的良心問一問,我開出的價錢到底貴不貴!”
看到眼下院子裏的情形,劉掌櫃的心裏是有幾分後悔的。
這年月大家掙幾個銀子都不容易,他原本隻想掙些許小錢,維持一下生計。
真沒打算坑這夫妻二人一把大的。
怎奈事有湊巧,偏偏他們的點子就是這麼背,那就怪不得他了。
“當(dāng)家的!你倒是說句話呀!”
“這些破紙紮......真有那麼值錢?”
“那可是五兩銀子呀!五兩銀子啊!”
田杏兒急得眼淚不住的往下掉,衝到餘建才的跟前,拉著他的手不住搖晃起來。
五兩銀子是她現(xiàn)如今全部的身家。
真要讓她拿出來,換這一地的廢品,她如何舍得?
餘建才緊緊地皺著眉頭,沒好氣地抬頭看了一眼田杏兒。
他怕是跟這個婆娘天生八字犯衝,上輩子欠了她的。
都已經(jīng)和離了,還能害得他欠下這麼一筆冤枉債。
他算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才攤上這麼個婆娘。
“行了!別晃了!你給我住手!”
“要不是你這個不省心的婆娘非要跟來,現(xiàn)在哪有這麼多事?”
田杏兒癟著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早已經(jīng)被眼前的局麵嚇得六神無主。
“我......我不晃了,你快想想辦法吧!”
“難不成......真的要我掏五兩銀子嗎?”
“沒了銀子,往後我?guī)е鶎殻撛觞N生活呀?”
餘建才隻覺得一臉肉疼,手捂著兜裏的碎銀子,心頭閃過一抹不舍。
他從蘇嬤嬤那裏弄來的十幾兩銀子,才是真的沒有捂熱乎,就要給出去呢。
“行啦!你給我閉嘴吧!”
“看在你曾經(jīng)是我婆娘的份上,我就再勉為其難的幫你一迴。”
他猶豫了半晌,終於從兜裏摸出二兩碎銀子,遞到田杏兒的眼前。
“把你那五兩銀子拿過來。”
“另外這二兩銀子,就算是我賠給你的吧!”
田杏兒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二兩碎銀,一時間心頭湧起一陣酸澀。
她跟當(dāng)家的成親十幾年,竟不知道他偷偷摸摸地存下這麼多銀子。
短短不到一天的時間,他便拿出了七兩銀子。
既然他能有這麼多的錢。
當(dāng)初又為什麼舍不得拿出哪怕一點點來,救治他們的胖頭?
害得她失去了自己唯一的依仗,眼下隻能指望養(yǎng)育別人的兒子。
田杏兒愣了半晌,這才接過碎銀揣進(jìn)懷裏。
“當(dāng)家的......你的意思是,讓我再掏三兩銀子出來,賠給掌櫃的?”
她總算是意識到,哪裏有些不對勁。
明明是他推的自己,才造成了這樣不可挽迴的後果。
憑什麼賠起銀子來,她要多出一兩?
另外......她總不能真的什麼祭品都不帶迴去,隻拉著一口薄棺迴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