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繼而說道:“第十七章有雲,太上,不知有之;其次,親而譽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悠兮其貴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謂:我自然。”
怡寶率先發問:“老君,何為‘太上,不知有之’?此等境界,於為政者而言,該如何達成?”
老子目光悠遠,緩緩說道:“太上之境,為政者仿若隱形,施政順遂自然,不刻意彰顯己能。百姓於其治理下,自在生活,僅覺諸事順遂,而未覺被強力管控。如春風化雨,潤澤無聲。為政者需深諳無為而治之道,不擾民,不興無端之事,讓百姓依天性與自然規律行事,各得其所,各盡其能。”
小普思索片刻後問道:“老君,‘其次,親而譽之’與‘太上’之境相較,有何差別?親而譽之,難道不是好事嗎?”
老子輕輕搖頭,說道:“親而譽之,雖表明為政者有所作為,且獲百姓愛戴讚譽,然與太上之境相比,尚落痕跡。因有親譽之舉,便可能有偏愛偏私之行,未能全然順應自然。百姓對為政者有所依賴,長此以往,易生弊端。如過度施惠,使民失勤勉自立之心。”
怡寶又問:“老君,那‘畏之’與‘侮之’之境,顯然是為政之失,如何避免陷入此等境地?”
老子神色凝重:“若為政者嚴刑峻法,隻以威權壓人,百姓便會心生畏懼;若為政者昏庸無道,魚肉百姓,自會遭人輕侮。欲免此境,需秉持公正,以道治國,不濫用權力,不貪圖私欲。以百姓之心為心,關注民生疾苦,輕徭薄賦,興利除弊,方能贏得民心敬重,遠離畏侮之境。”
小普接著說:“老君,‘信不足焉,有不信焉。悠兮其貴言。’此句是強調為政者當取信於民,且慎言少令嗎?”
老子點頭道:“然也。為政者信用不足,百姓自不會信服。故當謹言慎行,言出必行。不輕易許諾,一旦承諾,必全力踐行。法令政策亦不可朝令夕改,令百姓無所適從。貴言者,非不言,而是言必有中,言必合理合法合道,如此方能建立公信力,使百姓安居樂業,國家長治久安。”
怡寶眼睛一亮,問道:“老君,‘功成事遂,百姓皆謂:我自然。’這是否意味著,最理想的治理成果便是讓百姓覺得一切皆自然而然,不受外力強製幹預?”
老子微笑道:“正是。功成而不居功,百姓仿若未受刻意治理,依循自然之道,各安其業,各樂其生。此乃道家無為而治的至高境界,亦是為政者當追求的目標。於汝等自身修行與日後可能的濟世之行,亦大有裨益,需用心體悟。”
小普與怡寶皆拱手稱是,心中對《道德經》第十七章有了更深的理解與感悟,深知此中蘊含的為政與處世智慧。
老子微微頓了頓,接著講述第十八章:“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六親不和,有孝慈;國家昏亂,有忠臣。”
怡寶皺著眉頭,有些疑惑地問道:“老君,仁義、孝慈、忠臣,向來被視為美德,為何您說大道廢才會有這些呢?”
老子輕輕歎了口氣,說道:“當大道暢行於天下之時,人們皆順應自然,和諧共生,無需刻意強調仁義。彼時人人皆有善念,行於善道,渾然天成,仁義自在其中,無需標榜宣揚。然大道被廢棄,人心不古,紛爭漸起,才需以仁義來規範約束眾人之行,使其迴歸正道。”
小普若有所思,接著問:“老君,那‘智慧出,有大偽’又該如何理解?智慧難道不是好事嗎?”
老子微微搖頭,說道:“世間初始之智慧,本為助人明辨事理,順應自然。然隨著發展,部分人將智慧用錯了方向,以智巧偽詐之心行事,迷惑眾人,製造假象。如以巧言令色騙取信任,用陰謀詭計謀取私利,此等便是大偽。真正的智慧應與道相符,而非成為虛偽欺詐的工具。”
怡寶又追問道:“老君,‘六親不和,有孝慈;國家昏亂,有忠臣。’是不是意味著在家庭和睦、國家清明之時,孝慈與忠臣之名就不那麼凸顯了呢?”
老子目光深邃地看著他們,說道:“正是如此。在六親和睦的家庭裏,子女孝順、父母慈愛乃是尋常之事,無需特別強調。而當家庭關係破裂,才會突顯孝慈之人的可貴。同理,國家政治清明,百官各司其職,皆以正道輔國,忠臣之名也就不被格外提及。隻有國家陷入昏亂,奸佞當道,忠臣力挽狂瀾,才會被人們傳頌。此皆為世道偏離大道後的現象,實則若大道常行,一切美德皆自然存在於日常之間。”
小普拱手道:“老君,此章讓我們深刻認識到,應追求大道的暢行,從根源上使社會迴歸自然和諧,而非僅僅依賴於仁義、忠臣等補救之法。”
怡寶亦行禮道:“多謝老君教誨,我等明白了不應舍本逐末,要以恢複大道為根本目標,於自身言行和未來之路慎思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