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少佐氣得臉都青了，竹鞭狠狠抽在坦克裝甲上，發出“鐺鐺”的悶響，“拖出來！下一個！”


    輪到小野田他們車組時，情況並沒有好多少。


    駕駛員是個剛從農田裏拉來的壯丁，緊張得滿頭大汗，好不容易把坦克開上了訓練場，卻在繞樁時，直接將一個木樁連根撞斷。


    “停車！停車！你們這群飯桶！”教官的咆哮聲震耳欲聾。


    炮手更是離譜，所謂的“瞄準鏡”，不過是一塊模糊的玻璃片，刻度粗糙。


    第一發教練彈打出去，偏離靶心足有十幾米，在遠處的土坡上炸開一團微不足道的煙塵。


    “你們的眼睛是用來出氣的嗎？！”


    一天的訓練下來，小野田感覺自己快要散架了。


    渾身都是磕碰的瘀傷，耳朵裏嗡嗡作響，喉嚨裏充滿了柴油和硝煙的混合氣味。


    晚飯是發黑的糙米飯和寡淡的醬湯，幾片蔫黃的鹹菜。


    迴到宿舍，所有人都癱倒在床鋪上，連話都懶得說。


    “這他媽的叫坦克？我看就是移動的棺材！”一個年輕的士兵忍不住低聲咒罵：“就這破玩意兒，還想跟劉文鋒的鐵王八打？”


    “小聲點，你想被拉出去‘精神注入’嗎？”旁邊的老兵佐藤曹長有氣無力地警告。


    “怕什麼？老子早就受夠了！”那年輕士兵顯然是豁出去了：“咱們在高麗被打成那樣，現在又把我們弄到這鬼地方，開這種破銅爛鐵，這不是讓我們去送死嗎？”


    “就是，聽說劉文鋒的坦克，炮管比咱們的碗口還粗，一炮就能把咱們這鐵皮罐子轟上天！”另一個士兵也附和道。


    小野田三郎聽著這些喪氣話，心中一陣煩躁。


    他雖然也對“九八式改”的性能極度不滿，但作為帝國軍官，他不能容忍這種動搖軍心的言論。


    “都閉嘴！”他猛地坐起身，厲聲喝道：“帝國軍人，豈能如此頹廢！我們擁有無堅不摧的武士道精神！就算武器簡陋，也能戰勝敵人！”


    “精神？精神能擋住炮彈嗎？”年輕士兵冷笑一聲，還想再說些什麼。


    突然，宿舍門“砰”的一聲被踹開。


    那個麵色蒼白的少佐教官，帶著幾個手持木棒的衛兵，陰沉著臉走了進來。


    “很好，看來你們很有精神嘛！”少佐的嘴角咧開一個殘忍的弧度：“半夜三更，不思報國，卻在這裏妖言惑眾！看來，你們的‘精神’還不夠飽滿！”


    “拖出去！全部！給他們好好‘注入’一下帝國的精神！”


    小野田三郎和同宿舍的十幾個人，包括佐藤曹長在內，全都被粗暴地拖到了操場上。


    冰冷的夜風吹過，讓他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跪下！”


    “啪！啪！啪！”粗大的木棒，帶著風聲，狠狠地抽打在他們的背上、腿上。


    每一擊，都像是要將骨頭打斷。慘叫聲，求饒聲，在寂靜的夜空中迴蕩。


    小野田三郎咬緊牙關，一聲不吭。他能感覺到背上火辣辣的疼痛，但他更感到一種深入骨髓的屈辱和憤怒。


    這就是他為之獻身的帝國軍隊？這就是所謂的“精神注入”？


    不知過了多久，毆打終於停止了。


    所有人都癱倒在泥地上，發出痛苦的呻吟。


    “記住，你們是帝國的武器！武器，不需要思想，隻需要服從！”少佐丟下這句話，帶著衛兵揚長而去。


    小野田三郎掙紮著爬起來，扶起了身邊的佐藤曹長。


    佐藤的嘴角流著血，眼神卻異常平靜。


    “中尉閣下，現在明白了嗎？”佐藤喘著粗氣，聲音沙啞，“在這活地獄裏：‘精神’就是個笑話。我們，不過是隨時可以犧牲的消耗品。”


    小野田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看著那飄落的黑雪，它們無聲地覆蓋著這片土地上的罪惡與絕望。


    ……


    而在千裏之外的高麗，劉文鋒的坦克訓練基地，則是另一番景象。


    寬敞明亮的訓練大廳裏，一排排嶄新的“玄武-壹型”主戰坦克模擬器整齊排列。


    年輕的龍國和高麗籍學員們，正聚精會神地在教官的指導下，進行著操作練習。


    “三號車注意！你的炮口上揚角度過大，修正！對，保持這個節奏，預判提前量，開火！”一個戴著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的教官，通過無線電指導著。


    他的語氣雖然平和，但指令清晰準確。


    模擬器屏幕上，一輛虛擬的“九八式改”坦克被精準命中，化作一團火球。


    “漂亮！”教官讚許道，“記住，我們的‘玄武’擁有絕對的火力和裝甲優勢，但永遠不要輕敵。精準的射擊，默契的配合，才是勝利的關鍵。”


    學員們使用的是完全漢化的操作界麵，教材也是根據他們的接受能力特別編寫的。


    除了模擬器訓練，他們還有充足的理論課、機械維護課和實車駕駛課。


    夥食更是豐盛，頓頓有肉，保證他們有充沛的精力投入到訓練中。


    一名高麗籍學員在進行實車駕駛時，因為緊張，不小心將“玄武”開進了一個土坑，熄火了。


    他嚇得臉色蒼白，以為會受到嚴厲的懲罰。


    然而，帶隊的楊勇隻是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咧嘴一笑：“小夥子，勁兒不小啊！知道這大家夥多重嗎？能把它開進坑裏，也是本事！下來吧，我給你演示一遍正確的脫困方法。記住，‘玄武’不是嬌小姐，它是猛獸，得順著它的性子來！”


    楊勇親自上車，一番眼花繚亂的操作，沉重的“玄武”發出一陣低沉的咆哮，輕鬆地從土坑中爬了出來。


    學員們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和歡唿聲。


    周衛國站在一旁，看著這熱火朝天的訓練景象，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低聲對身邊的劉文鋒說：“文鋒，我們的戰士，成長得很快。他們的眼中，有光。”


    劉文鋒點了點頭：“因為他們知道，自己為何而戰，為誰而戰。他們駕駛的，是保家衛國的利器，而不是奔向死亡的鐵棺材。”他望向北方，眼神變得深邃，“真正的較量，快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