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個老逼登打得是這個主意,林柔不屑地哼了聲。
“有些人老臉都不要了,本姑娘又有何懼?
自古以來身正不怕影子斜,若是我不跟你當麵鑼對鑼鼓對鼓地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與縣令大人聽!
那才是對不起我這一身正氣!”
林柔雙手環抱於胸前,故意提高音量:“黃掌櫃剛才說什麼來著?
若是我不願意私了,就讓我挨板子、蹲大牢?
你當衙門是你家開的?
還是說,你都要淩駕於縣令大人之上,想要替大人越俎代庖了?”
林柔一嚷嚷,正在公堂上審其他案子的陸長河突然朝他們這邊看了一眼。
黃水生隻覺得心裏咯噔一聲,這真是個小祖宗,該不會她的話真被縣令大人聽去了吧?
他趕緊收斂起來,卑躬屈膝地向著陸長河鞠躬,以示對縣令大人的尊敬。
而後還不忘用眼睛狠狠剜林柔一眼。
華昭將林柔護在身後,又狠狠瞪了迴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手上早已經拿了一把銀針。
他順便又讓林柔簡單介紹了下這個胡說八道的人是誰?
等著陸長河轉過頭,重新投入到上一個案子,黃水生又開始了小動作。
他也是做過買賣生意的,早些年也跟衙門裏的捕快、衙役打過交道。
他們不算縣衙正式編製,沒有俸祿,靠的是朝廷給的夥食補貼,銀子少的可憐。
所以這些差爺大多喜歡用官威巧設名目,搜刮小老百姓的血汗錢。
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他就不信若是他們收了自己的碎銀子,還能在公堂之上不向著自己?
哪怕是在板子上動些手腳,都能要了那小姑娘半條命!
到時候就不怕她不鬆口!
既然小姑娘不想私了,那就別怪自己不客氣了!
反正當時隻有他們兩人在場,即便是各執一詞,有了這些捕快暗中幫助自己,也就事半功倍了。
黃水生看到這些衙役押解的隊形,就知道他們沒有憐香惜玉,肯定與這小姑娘也沒什麼交集!
而且他就不信了,這些想撈偏門的捕快會與銀子過不去?
如此盤算了一番,黃水生拿出自己壓箱底的幾塊碎銀子,諂媚地湊到了捕快身邊。
他不動聲色地把袖子裏的碎銀子塞進捕快的腰帶裏,然後輕輕拍了幾下。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不過是碗茶水錢,還請差爺笑納!”
這邊的塞完,他又溜到其他捕快身邊,如法炮製,將碎銀子塞進了大家的腰帶。
捕快們相互看了一眼,心照不宣地會心一笑,就當做沒有看到一樣。
黃水生還一副“我懂”的模樣,既然捕快們沒有拒絕,那就是把碎銀子收下了!
到時候有了這一層關係,在公堂之上就更好行事了。
一個小姑娘,說得大言不慚的,等上了公堂被那肅殺的威嚴一嚇,看她還顧不顧的上哭鼻子!
自古民怕官,就算她有三腳貓的功夫,也不過是個小姑娘!
一上了公堂,準能慌了神!
倒是她身邊那個貴公子模樣的人,看著有些不好惹。
但進來這麼久,若是有什麼特殊身份,早就該亮出來了。
嘖嘖嘖,長了一張漂亮臉蛋,倒也是個不中用的!
這時,厲雷霆從公堂出來了。
他身姿挺拔,手扶著佩刀傳喚:“傳原告、被告上堂!”
兩班衙役手持殺威棒有節奏地擊打地麵:“威武~威武~”
身穿官服的代縣令陸長河坐在“明鏡高懸”的匾額之下,嚴肅的神情給人強烈的壓迫感。
候著的捕快便把黃水生、林柔帶上了公堂,然後歸隊位列兩側。
因閑雜人等未經傳喚,不得貿然闖上公堂,所以華昭暫時隻能在院子裏等。
而此時,衙門口早已經圍了不少百姓,他們中有些是上個案子牽連的人,但大多數還是閑來無事湊熱鬧的。
“我說,該不會是我眼花了吧?怎麼瞧著那個小姑娘有點眼熟?”
“確實……”有百姓咂了咂舌,突然,眼睛裏寫滿了驚訝:“唉,那不是……那不是……”
“是她!就是年前在鬥獸場與惡狼鏖戰的那姑娘!”
婦人們一聽全都支棱了起來:“有點意思,老娘倒是要看看哪個不長眼的,敢惹她?”
上了堂,黃水生、林柔全都跪了下來。
“草民黃水生,拜見青天大老爺!求您一定要給小的做主啊!”
黃水生一上來就開始扮可憐,“就像草民的狀子裏所寫,這個林柔用強從草民手上把鎮上鬧市路口的旺鋪給搶了去!
卻隻給了三十兩銀子,這不就是打發要飯的嘛!”
說罷,黃水生就顫顫巍巍掏出一個錢袋子:“這三十兩銀子全在這呢!
草民不要這個銀子,但求青天大老爺能幫草民把旺鋪給要迴來!”
他是一把鼻涕一把淚,說的委屈至極,頭磕得是一個挨一個,不知情的還就真得信了他的話!
“呔!”
驚堂木突然落下,發出清脆的響聲,嚇得黃水生一個激靈,他趕緊跪好,然後微微抬起頭用餘光瞥坐在正前方的陸長河。
陸長河鐵麵無私,說出的話雖是慢條斯理,但是極具威嚴。
“本官問話了嗎?未經準許不得開口!否則一律按擾亂公堂治你的罪!聽明白了嗎?”
黃水生趕緊恭恭敬敬地跪好:“草民,聽明白了!您問話,草民再作答。”
陸長河這才問道:“堂上,下跪者何人?”
“草民黃水生,小周路村人士,拜見縣令大人!”
“民女林柔,天九村人士,拜見縣令大人!”
陸長河拿起黃水生遞交的狀子,嚴肅地問:“黃水生,你確認狀紙上白紙黑字句句屬實嗎?
若是被本官查出這是份假狀紙,那可就是誣陷他人、戲弄本官、藐視公堂!
按照大良律法可是要判刑、蹲大牢的!”
黃水生心裏咯噔了一下,縣太爺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在質疑狀紙的真偽嗎?
他可是字字斟酌,自覺寫得是滴水不漏。
怎麼看,都是林柔那小丫頭強勢報價,咬死三十兩,一點都不鬆口。
而後又用武力脅迫自己簽下這份買賣文書!
既然敢來公堂上對質,他也是稍微打聽過林柔的,聽那的食客都喊她小箭仙。
不過是個粗鄙的獵戶,憑什麼把持著他的旺鋪不放?
黃水生拜了拜,然後伸出手指對天起誓:“迴稟大人,狀告他人豈能兒戲?
草民敢對天發誓,就是她用強從草民手裏把旺鋪搶了去!”
“好。”陸長河點了點頭,“那依狀子所寫,你們雙方於臘月上旬進行交易。
若真是強搶,那為何年前你沒想著來衙門,而是一個月後才來?
這麼長的時間,你該不會是等鋪子旺起來才後悔轉手了吧?”
“沒……沒有的事……”黃水生梗著脖子,一裝到底,“我的鋪子一直都挺好的!
時隔月餘,那是因為臨近年關,家裏要準備的事太多。
這不,一過了上元節,草民就來縣衙遞狀子了。”
“哦?”陸長河微微挑眉,眼睛裏發出犀利的光,“既然一直挺好的,那為何要急著轉賣呢?”
“是,是草民急著用錢,這才轉賣的?”
陸長河繼續發出質疑:“既然是旺鋪,不會連區區三十兩都沒有吧?那黃老板對旺字的理解,還還真是存有偏差!
你不會真的以為本官在審案前,連基本的情況都不核實吧?”
“我……”
“厲捕快!”
“在!”
“你來說說今日走訪的情況吧!”
“是,大人!卑職已經打聽過了,在山珍小築之前,鬧市十字路口的鋪子九買九賠!
眾人都知道那裏的風水不好,是個‘萬箭穿心’的布局,根本斂不住財!
黃水生也算是深受其害吧,鋪子砸在手裏賠的本都快沒了,這才想拉個墊背的,贖迴點本錢,這才找了下家!”
說罷,厲雷霆拿出一份證詞,被問話的人全都簽字畫押按了手印的。
“呔!”
又是一聲驚堂木落下,陸長河怒吼一聲:“好你個黃水生,公堂之上竟敢信口雌黃!
你還要本官再問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