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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映梨帶著怒氣離開席間,沿著路頭也不迴的走了很久,才發現並不知道陳循被帶去哪裏。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元氏笑瞇瞇的出現了。
“殿下可是在尋找陳郎君?”
柳映梨頷首:“他去哪裏了?”
“陳郎君酒意不佳,人已經喝醉了,想必此刻正躺在榻上休息呢。”元氏緩緩走近幾步,身上溫柔又知性的氣度,讓人不由得想要相信。
“殿下擔心他?”元氏捂嘴一笑,彎彎的眼眸像是看懂了幾分:“臣婦知曉殿下的心思,陳郎君安然無事呢。殿下若不相信,臣婦帶您過去?”
“勞煩夫人帶路!
“殿下客氣!
有元氏領路,柳映梨便要自在許多。
穿過迴廊和園林,身後的宴席聲音越來越小。
柳映梨迴頭看去,迂迴的青石子路交錯縱橫,她已經分不太清迴去的路了。
“夫人要將本宮帶去哪裏?”
她停下腳步,微蹙的眉間多了一絲懷疑。
直到這時,一牆之隔的院落裏,傳來女子們的嬉笑聲。
柳映梨的眼前似乎已經浮現出,陳循被她們挑弄的麵紅耳赤,狼狽不堪,又無力逃走的模樣。
換做其他人,她可以視而不見。
但是陳循不行。
寧為蘭摧玉折,不作蕭敷艾榮。
柳映梨當即想也沒想,尋著聲源處快步跑步。
“殿下慢一些……”元氏跟在身後。
靜謐的小院無人值守,隔著一道緊閉的房門,傳出女子們此起彼伏的調戲聲。
緊接著是幾聲沉悶的撞擊聲,什麼東西落在了地上。
女子們驚唿出聲。
柳映梨預感不妙,一腳踹開房門,見到滿地狼藉,而陳循倒在地上,額角撞出好大一個傷口,鮮血直流!
“殿下……”
見到逆光處的身影,陳循緊繃的身子終於得以鬆懈。
他咬著唇,往門口爬了幾步,似乎不願意與房內的女子們有任何瓜葛。
“你還好嗎?”
柳映梨連忙蹲下將陳循扶起來,冷冷的目光落在戰戰兢兢的女子身上,殺意十足。
“殿下許是小題大做了些,方才飲酒時,陳郎君還說很喜歡這樣的氛圍呢。”元氏瞥見氣氛不對,趕緊跳出來解釋,又偷偷給女子們使眼色,讓她們暫且先退下去。
“站住,動了本宮的人還想走?”
柳映梨語氣清冷,眸中湧動著兩蹙火焰。
此事,決不能就此算了。
元氏笑著打圓場,輕輕拉扯過柳映梨的袖子,柔聲道:“殿下,就算陳郎君得您的寵愛,他也不過是個侍衛,再說難聽些,隻是個男寵……殿下何必為了他,跟知府大人鬧的不愉快呢?”
這番話藏著一些隱喻。
如今柳映梨受封青雲使,在江陵關安置流民,若是得罪了孟祈年,流民那邊,恐怕沒得商量。
“威脅本宮?”柳映梨盯著元氏,眼神越漸變得淩厲。
“殿下誤會了,臣婦是在提醒殿下要以大局為重!”
“嗬!
柳映梨知道今日會是鴻門宴,可她沒想到,孟祈年竟然將矛頭對準了陳循?
這其中,藏了些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
“殿下,臣站不住了!
數不清的酒杯一次又一次灌下,陳循早已忘記喝了多少酒。
方才被女子們圍繞在榻上時,他拚力逃開,情急之下,使盡最後的力氣,撞在牆壁上才勉強清醒幾分。
現在若不是整個人倒在柳映梨身上,靠她攙扶著,隻怕還得倒在地上。
柳映梨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滾燙得很,當下跨出門檻就要離開。
“殿下!”
元氏再一次,不知好歹的拉住了她的衣袖,試圖用三言兩語勸說局麵。
隨著元氏出聲,原本守在院外的小廝們,紛紛衝了進來,意圖攔住他們。
柳映梨的臉瞬間沉了下來,迴頭凝著她,沉聲道:“黎生,將他們都殺光!
從天而降的身影落在門前,讓元氏頓時僵住。
她帶著殿下一路走來,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這個小少年……是怎麼出現的?
“殿下先走,我來斷後!”
有黎生在,陳循心裏的石子總算落了地。
可柳映梨前腳剛踏出院門,迎麵走來的一大隊人,讓她不由得駐足停下。
聽到圍牆內的慘叫聲,孟祈年率先跑近查看,見到元氏哭著跑出來說殺人了,所有人都為之一驚!
謝玨皺了皺眉,視線落在柳映梨身上。
她的手臂緊密摟抱著陳循,兩人靠的距離是那樣親近。
孟祈年下意識看向謝玨,隨後鎮定下來,攔住了去年,詢問柳映梨:“殿下在下官的府上動手,是想做什麼?難道就不怕下官上報朝廷?上報皇上嗎?”
“看來,孟知府是想攔本宮的路?”柳映梨挑眉,看了看院內:“方才要攔住本宮的人,已經死了,知府大人要試一試嗎?”
“你……”
恰巧此時黎生辦完了事走出來,白淨的臉上濺了幾滴不屬於自己的血跡。
見孟祈年有意擋著去路,他挑了挑眉,走上前來,擦拭著手中的匕首。
“晦……晦氣!”
孟祈年腦中思索半天,終於給自己找了個蹩腳的理由,默默退到一旁。
黎生這才慢吞吞將匕首放了迴去。
“走吧!
柳映梨再不願意逗留,仿佛多待一刻,連吸入的空氣都是骯髒的。
見到他們離開,身影也消失不見後,孟祈年抹了抹額角的汗珠,來到謝玨麵前:“太子,您讓下官為難的陳郎君,究竟是什麼人?值得殿下這樣動怒?”
差點將孟府都掀了!
謝玨輕扯著嘴角,淡淡道:“他是昭陽王的兒子。”
“!”
孟祈年和元氏俱是一怔。
昭陽王的兒子姓陳,陳郎君也姓陳,這麼說來……
元氏有些後怕:“倘若咱們給陳郎君設的圈套成了,待他醒後,豈不是要咱們好看?”
孟祈年穩住情緒,冷靜分析:“聽聞昭陽王和皇上的關係並不好,就算事情鬧大,咱們頭上有人頂著,怕什麼?”
若不是他想要跟謝玨攤上關係,多尋一條生路,也不會答應謝玨這樣一遭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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迴溪水苑的路上,馬車行駛的很快。
陳循已經昏睡了過去,整個人毫無意識。
柳映梨摟抱著他,不時掀起窗簾查看,想要快一點抵達。
“殿下,不可以……”
懷中的人似是在做夢,低聲低喃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