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被楚焰那冰冷暴戾的眼神驚退後,王虎沉寂了兩天,但內心的羞辱和不甘卻像毒草般瘋長。他可是村裏護衛隊長的兒子,黑石村未來的“老大”,怎麼能被一個沒爹沒娘的野種嚇住?越想越是窩火,再加上可能有老孫頭在背後若有若無的幾句挑唆,王虎的惡意再次膨脹,並且變得更加肆無忌憚。
這天下午,楚焰背著一小捆勉強能換幾斤糙米的草藥,從山上下來,準備去找村裏的雜貨鋪換糧。剛走到村口的老槐樹附近,就被王虎帶著比上次更多的四個跟班堵住了去路。
“站住!”王虎臉色陰沉,眼中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啞巴怪胎,上次讓你走了狗屎運,今天,把你身上值錢的東西都給老子交出來!”
他的目光貪婪地掃過楚焰全身,特別是在楚焰胸口的位置停留了一下。雖然楚焰將黑色小盒子藏得很緊,但或許是王虎聽到了什麼風聲,或許隻是他純粹的貪婪在作祟,覺得楚焰這個“怪胎”身上一定藏著什麼秘密。
“我沒有值錢的東西!背媛曇舻统粒凵窬璧乜粗麄,悄然後退半步,將草藥簍護在身後。他能感覺到,今天的王虎,比上次更加危險。
“沒有?”王虎獰笑一聲,“虎爺我看你這幾天鬼鬼祟祟的,肯定是從山上偷摸了什麼好東西!搜!”
一聲令下,他身後的四個跟班立刻如狼似虎地撲了上來。
楚焰眼神一厲,不再像上次那樣僅僅是躲避。他猛地側身,用肩膀狠狠撞開一個撲來的跟班,同時一腳踢向另一個的膝蓋。他的動作迅捷而狠辣,完全不像一個普通的山村少年,倒像是與野獸搏鬥慣了的獵人。
兩個跟班吃痛倒地,另外兩個也被楚焰這突如其來的反抗驚了一下,動作稍有遲疑。
“廢物!一起上!給我按住他!”王虎怒吼道,自己也揮舞著拳頭衝了上來。
楚焰雙拳難敵四手,很快就被幾人合力按倒在地。但他依舊死命掙紮,手腳並用地反抗,牙齒緊咬,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他的激烈反抗讓王虎等人也手忙腳亂,挨了好幾下。
“媽的!還敢還手!”王虎被楚焰一腳踹在小腿上,疼得齜牙咧嘴,怒火更盛。他看到楚焰死死護著胸口,更加認定那裏藏著東西,伸手就去撕扯楚焰的衣服。
“不準碰!”楚焰怒吼,聲音嘶啞,帶著一種絕望的保護欲。那黑色小盒子是他與父母唯一的聯係,是他身世的唯一線索,絕不能被搶走!
在劇烈的撕扯和掙紮中,楚焰胸口衣襟被扯開了一道口子,那漆黑的小盒子的一角,瞬間暴露在了王虎眼前!
“果然有東西!”王虎眼睛一亮,貪婪之色大盛,伸手就去搶奪。
“滾開!”楚焰爆發出驚人的力量,猛地一掙,雖然沒能完全掙脫,卻讓王虎的手抓了個空。與此同時,他手腕上的印記再次灼熱起來,一股冰冷的、源自噩夢深處的暴戾氣息不受控製地彌漫開來!
這一次,不光是王虎,連那幾個按著楚焰的跟班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寒意刺入骨髓,讓他們動作猛地一僵,仿佛被什麼可怕的東西盯上了一般。
就在這衝突升級、雙方僵持不下的混亂時刻,天空卻毫無征兆地暗了下來。
明明還是下午,太陽卻像是被一層無形的灰霾遮蔽,光線變得昏暗而壓抑。風停了,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悶得讓人喘不過氣。村子裏養的雞鴨突然停止了鳴叫,變得焦躁不安,狗也夾著尾巴,發出低沉的嗚咽聲。遠處山林裏,隱約傳來幾聲野獸不安的咆哮,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密集和狂躁。
一種難以言喻的壓抑氣氛,如同沉重的烏雲,迅速籠罩了整個黑石村。
村口扭打的幾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天地異象驚呆了,下意識地停下了動作,有些茫然地抬頭望天。
“這……這是怎麼了?”一個跟班顫聲問道。
王虎也感覺有些不對勁,心中的貪婪被一絲恐懼取代。
而就在這時,村子另一頭,傳來了老孫頭那蒼老而焦慮的聲音,似乎在進行著某種祈禱或儀式,語調急促,夾雜著一些村民們完全聽不懂的古怪音節。隱約還能看到他家院子裏升起一股帶著異味的黑煙。老孫頭這幾日一直顯得心神不寧,頻繁地在村子周圍灑一些奇怪的藥水,畫一些無人認識的符號,現在這天地異變,更讓他變得焦慮萬分。
楚焰趁著眾人愣神的功夫,猛地掙脫束縛,將衣服拉好,死死護住胸口的盒子,警惕地退到一邊。他同樣感受到了這股令人窒息的壓抑,以及空氣中彌漫的不安。他手腕上的印記,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頻率灼熱跳動著,仿佛在警示著什麼。
王虎看著天色,又看了看眼神冰冷、如同護食幼狼般的楚焰,終究是沒敢再上前。他啐了一口,撂下一句“算你走運”,便帶著同樣心慌的跟班們匆匆離開了。
楚焰沒有理會他們,他望著陰沉的天空和躁動不安的山林,一種巨大的危機感籠罩心頭。直覺告訴他,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當晚,楚焰幾乎無法入睡。那股壓抑的氣氛並未隨著夜色降臨而散去,反而愈發濃重。窗外死寂一片,連蟲鳴都消失了。
不知過了多久,強烈的疲憊感襲來,他終於沉沉睡去。
然後,噩夢再次降臨。
這一次的噩夢,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和猛烈!那焚燒靈魂的奇異火焰仿佛要將他徹底吞噬,無盡的黑暗中,那些嘶吼和低語也變得更加狂亂和清晰。他甚至能分辨出其中一些充滿了痛苦、絕望和怨毒的詛咒。
但與以往不同的是,在無盡的痛苦和混亂中,他第一次清晰地聽到了一個唿喚!
那聲音縹緲而遙遠,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威嚴和……急切?像是在召喚著什麼,又像是在指引著方向。
“歸來……歸來……”
那聲音直接響徹在他的靈魂深處!
“轟!”
楚焰猛地從噩夢中驚醒,渾身被冷汗濕透,心髒狂跳得幾乎要衝出胸腔。剛才的唿喚聲是如此真切,仿佛就在耳邊!
他驚魂未定地大口喘息著,下意識地望向窗外。
夜色濃稠如墨,村子裏一片死寂。
然而,就在村口的方向,那棵孤零零的老槐樹下,楚焰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看到,在濃得化不開的夜色中,悄無聲息地出現了幾個鬼魅般的身影!
那些身影極其模糊,仿佛是由純粹的黑暗凝聚而成,與周圍的陰影幾乎融為一體。他們靜靜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卻散發著一股濃鬱得令人作嘔的黑暗氣息,冰冷、邪惡、充滿了死寂!
仿佛來自九幽地獄的使者,降臨到了這個偏僻的山村。
災厄,已然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