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壇周圍彌漫的血色霧氣已經散去大半,隻餘下淡淡的腥甜氣息縈繞在冰冷的石壁間。楚焰盤膝坐在祭壇邊緣,臉色依舊蒼白,唿吸略顯急促。每一次吸氣,胸口都傳來陣陣撕裂般的疼痛,那是強行催動龍形印記吸收龐大能量留下的後遺癥。
他低頭看向緊緊箍在左手食指上的那枚戒指。通體漆黑,樣式古樸,表麵似乎沒有任何紋路,卻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深邃與冰冷。方才在祭壇上經曆的兇險與詭異,以及這枚戒指出現的過程,都讓他心有餘悸。
“九幽戒……”楚焰喃喃自語,指尖輕輕摩挲著微涼的戒麵。一股若有若無的陰寒氣息順著指尖悄然滲入體內,與識海中那沉寂的龍形印記遙相唿應,讓他精神一振的同時,也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束縛感和危機感。
這絕非凡物!
楚焰瞬間警惕起來。這枚戒指的來曆和力量都透著詭異,其價值更是難以估量。一旦暴露,以他現在外門弟子的身份和微末的實力,絕對是懷璧其罪,必將引來殺身之禍,甚至可能牽連到宗門。
“必須隱藏起來,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楚焰眼神銳利起來,強烈的求生欲壓過了身體的不適。
他掙紮著站起身,仔細檢查四周。祭壇上的血跡和能量波動已經因為之前的吸收而變得極為黯淡,但他還是不放心地用碎石和塵土小心翼翼地掩蓋了最明顯的痕跡。他不能確定是否有人會追查到這裏,必須做到萬無一失。
做完這一切,他開始尋找離開的路徑。原路返迴顯然不可能,那條裂縫已經在他吸收能量時引發的震動中變得更加不穩定,隨時可能徹底坍塌。他強忍著傷痛,拖著疲憊的身軀,仔細探查著石壁。
幸運的是,祭壇似乎並非完全封閉。在一處不起眼的角落,楚焰發現了一條僅容一人側身通過的狹窄通道,蜿蜒向上,不知通往何處。通道內漆黑一片,散發著潮濕的泥土氣息,與祭壇的陰森詭異截然不同。
“隻能賭一把了。”楚焰深吸一口氣,鑽進了通道。
通道內部異常崎嶇難行,黑暗中不時有利石刮過他的身體,留下道道血痕。他體內的靈力早已在之前的消耗和療傷中告罄,隻能憑借著頑強的意誌和被九幽戒氣息滋養後略微恢複的體力艱難攀爬。
途中,他還不忘采集了一些散落在通道壁上的普通鐵礦石,數量不多,品質也一般,但至少能讓他迴去有個交代。他清楚,這次任務若是什麼都沒帶迴去,反而更容易引人懷疑。
不知過了多久,當他幾乎力竭之時,前方終於透來一絲微弱的光亮和熟悉的空氣流動感。
是出口!
楚焰心中一喜,加快了速度。當他終於從一個隱蔽的礦洞廢棄支道口爬出來時,已是深夜,月明星稀。
他辨認了一下方向,這裏距離外門據點已經不遠。他沒有急於現身,而是躲在暗處,將身上破爛的衣物整理一番,抹掉臉上的血汙,盡量讓自己看起來隻是狼狽,而不是剛剛經曆過一場生死搏殺和奇遇。
準備妥當後,他才運轉起僅存的力氣,朝著外門據點的方向,步履蹣跚地走去。
當楚焰的身影出現在據點門口的火光下時,守夜的幾名外門弟子都愣住了。
“楚……楚焰?你沒死?!”一個弟子失聲叫道,臉上滿是難以置信。
這邊的動靜很快驚動了據點內尚未休息的人,其中就包括李墨和趙坤。
兩人快步走了出來,當看清那形容枯槁、衣衫襤褸卻依然站立著的人影確實是楚焰時,眼中同時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愕和陰鷙。
“楚師弟,你……你竟然還活著?”李墨的聲音帶著一絲虛偽的關切,但眼神深處的疑惑和審視卻毫不掩飾。他們設計讓楚焰去執行那個九死一生的任務,本以為他必死無疑,沒想到竟然迴來了。
趙坤則直接冷哼一聲,上下打量著楚焰:“哼,命還真硬。怎麼迴事?礦洞深處不是據說前幾天發生了塌方嗎?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楚焰低著頭,氣息微弱地答道:“迴稟李師兄、趙師兄……弟子運氣好……深入礦脈時恰好遇到了塌方……被困了好幾天,九死一生……才僥幸從另一條廢棄的岔道爬了出來……”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懷裏那袋少得可憐的礦石遞了過去:“這是弟子采集到的礦石,隻是……數量不多,請師兄責罰。”
李墨接過礦石掂量了一下,眉頭微皺,隨即又舒展開,皮笑肉不笑地道:“無妨,人活著就好。能從那樣的絕境中逃生,也是你的造化。先迴去好好休息吧。”
盡管楚焰的說辭聽起來合情合理,那點礦石也側麵印證了他“艱難逃生”的說法,但李墨和趙坤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懷疑。這小子,真的隻是運氣好嗎?
楚焰沒有抬頭去看他們的表情,隻是低聲應是,拖著疲憊的身軀,在周圍其他弟子或同情、或漠然、或幸災樂禍的目光中,一步步走迴自己那簡陋的住處。
關上房門,背靠著冰冷的門板,楚焰才終於鬆了一口氣,身體幾乎要癱軟下去。他迴來了,帶著九幽戒的秘密,暫時安全了。
但他知道,這隻是開始。李墨和趙坤的懷疑,九幽戒的隱患,以及自身實力的匱乏,都是懸在他頭頂的利劍。
夜色深沉,楚焰攤開左手,靜靜地凝視著那枚在黑暗中仿佛能吞噬光線的漆黑戒指。一絲冰涼的觸感傳來,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它所蘊藏的無盡幽秘與力量。
屬於他的道路,從這一刻起,注定將與眾不同,也更加兇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