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不必現在就做決定。”
一位名聲赫赫的陣師想要收你為弟子,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答應,可月落還有太多想要做的事情,要去尋找天階材料提升修為,要考慮同伴,還要考慮追隨那個愚蠢的自由······
月落不解問道:“易先生···為什麼是我?不論決心還是信念,亦或是身份,都應該是四皇子最合適才對。”
說罷,月落望向門外,他知道一定還有一個人,摒棄了身份,摒棄了尊嚴,隻為了能夠成為易藍塵的弟子。
一個人能有這麼大韌性的人,不會差到哪去。
易藍塵道:“他心性不行。”
“心性?難道我的心性就很好嗎?”
“這不一樣。”易藍塵站起身,兩條長短不一的靈力線條飄到月落身前,他指著較長的那根線條道:“李睦的心性喜歡一條路走到死,這導致他做什麼事情都會做到極致。他的膽識謀略還有修煉上的天賦都很好,但是這樣定型的心性,若是收他為徒隻會害了他。”
月落看著那根延長的靈力線條,到最後越來越緩慢甚至開始逐漸變為紅色,最後成為黑色。
“我跟四皇子這些年多有接觸,師兄所言不差。”韓墨補充道:“我也曾暗示過他多次,可惜他執意要拜師兄為師。”
易藍塵道:“這樣的心性隻是極端,並非是惡。有一點我不得不承認,以目前長安國的局勢,李睦處理內政的能力要強於太子李和。”
“這樣啊···”月落若有所思,隨後歉意道:“對不起啊易先生,拜師一事我還想再斟酌一番。”
“小事,小事。”
易藍塵四處看了看,最後從袖中取出折扇,頻率較快的在身前扇動。
“唉——”他終是長歎口氣,生無可戀的坐下。
韓墨打趣道:“當年的四皇子,也是師兄這般表情呢!”
“可別折煞我了,人生就是如此,鍾意之物不可得,美好之物在身邊卻不自知。”
易藍塵收起折扇,無奈道:“李睦要是拜在師弟門下,又豈會越走越歪?”
聞言,低頭喝茶的韓墨急忙看了一眼月落,郝顏道。
“我哪比得上師兄。”
“罷了罷了!”易藍塵坐直身子,正色道:“月落,我可不是花架子,先教你一招!”
抬手間,靈力化作一副棋盤呈現在月落身前。
棋盤正中心,四枚黑子包圍了一枚白子。
月落不明所以,齊渚曾教陶紫學棋,按規則,這樣的狀況,應該是白子要被吃掉了!
“看出來什麼?”
“白子被包圍了,要被吃掉了?”月落硬著頭皮答道,真要論圍棋,他可一竅不通。
“對的,還有沒有其他的?”
“其他的···四黑一白?方中有圓?”
“這些都很對。”易藍塵笑道:“從另一種角度來看,你會不會覺得是白子包圍了黑子?”
“啊?”
月落一頭霧水,白子包圍黑子?
怎麼看都不像啊?
“把白子看成一個圓圈,在正常方麵來說,是圓圈的內部被包圍,也就是文字中的‘困’。”
在月落的視角下,棋盤,黑子全都消失,隻剩下白邊裏麵盡是黑色的圓圈。
那個圓圈在月落眼前放大,易藍塵的聲音響起。
“表麵上的確是裏麵的區域被圍住,是‘裏’,可要是把本意上的‘裏’看成‘外’呢?”
這下月落一點就通,一種從未有過的想法在腦海中炸開,恍然大悟。
“你是說,白圈困住了外麵,裏麵才是沒有被包圍的部分?”
“對咯!”
易藍塵滿意的朝韓墨挑了挑眉。
這這一下好像突然就打破了月落平常的思維,月落用靈力在地上畫了一個圓,指著圈裏,激動的看向兩人。
“那是不是可以說,除了這裏麵,我‘圍’住了全世界?!!”
“在陣法上,這叫‘反轉’。”
“反轉法陣?我隻知道變陣。”
聽到月落說的變陣,兩人對視一眼。
易藍塵問道:“你還知道變陣?”
轉而,他似是想起什麼,接著道:“看來是齊渚告訴你的吧?”
月落用力的點頭,“易先生,你可是齊渚最崇拜的陣師,你要是有空的話,我希望你可以去見見他!”
“有時間一定。”易藍塵道:“變陣算是法陣的變種,算是在一的基礎上相乘任何數,但是極其考驗法陣本身的質量。”
“反轉則不同,它是直接從零到一,理論上所有的法陣都可以反轉。”
自從領會了反轉的概念,月落的神識中,靈力海奔騰不定,從未如此洶湧過。
也就是說,保護同伴的金光陣可以反轉為困住敵人用的金光陣!
吸收靈力用的吸收法陣完全可以反轉成輸送法陣!
看到月落靜坐沉思,兩人都沒有出聲打擾,這是修煉者十分難得的頓悟狀態,能從中學到多少就看頓悟的時間,程度!
為何修煉者追求閉關,就是想要尋求這種頓悟境界,修煉天賦越高,頓悟時間基本越久,三五年乃至十年都隻不過彈指之間!
在兩人眼神交流,都在猜測月落這次頓悟的時間。
易藍塵認為是五天,韓墨覺得是三天。
“我好像想明白了!”
片刻後月落睜開雙眼,驚喜的大喊!
“誒?你們怎麼表情這麼奇怪?是我想的不對嗎?”
“很對,很對!”
兩個人點頭同時說道。
或許天賦亦有例外,易藍塵無奈的扶額。
門外,李睦快要被積雪掩埋。
旁邊走來一位紫袍老者,老淚縱橫的勸道:“殿下身體要緊,還是先迴去吧!”
“不……”
李睦凍的牙齒打顫,四肢發紫,修煉者靈力內外調和,卻也頂不住如此揮霍。
老者心疼的替他拍打身上的積雪,可那鵝毛大雪越下越多,又怎會清理的完。
反倒是老者自身染的雪白。
“沈大人身子虛弱,還是不要在雪中站太久為好。”
韓墨舉著傘,輕聲說道。
剛送月落迴到清和宮,折返迴來後仍是看到李睦跪在原地。
若是還要這般堅持,就連韓墨也覺得沒有希望了。
當今宦官都執意輔佐太子殿下,暗中還有奪權的可能。
以李睦這樣的性子,別說是皇位,能不能坐穩藩王之位都不好說。
韓墨打開手中的另一把傘,舉在了李睦上方。
“修士修心,不可意氣用事。”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那也要看你選的路到底正不正確。”
韓墨鬆開遞出的傘,任由掉落,第一次對四皇子露出失望的神情。
“韓先生!”
紙傘墜落在雪地上,很快又被積雪覆蓋,李睦竭盡全力叫住了遠去的背影。
看到前方的身影停下,李睦的眼睛裏重新燃起了光。
他二話不說,衝到了韓墨麵前,腳步踉蹌,好幾次都摔倒在地。
那個身影依舊在為他停留。
李睦拜跪在地上。
“懇請…先生…收我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