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坤後槽牙咬得\"咯吱\"響，鎮海侯印在掌心燙得跟烙鐵似的。歸墟海眼深處咕嚕嚕冒著血泡，青銅碑林早被磁暴削得隻剩半拉碑座，殘碑上\"姬宮淵\"三個字跟活過來似的，正往外滋黑血珠子。


    \"小崽子倒是會挑墳地。\"皇帝老兒踩著九龍輦碾碎最後半塊殘碑，車軲轆碾在龍坤剛吐的血痰上，\"滋啦\"一聲燒出個焦黑的\"弒\"字。玄冥鑒懸在他天靈蓋上三寸，鏡麵跟活物似的蠕動著，映出八歲的龍坤被按在青銅砧上——第三根星紋骨正被金鉤子往外拽。


    龍坤抹了把嘴角帶鱗片的黑血，斷水劍引著磁暴流劈過去：\"老棺材瓤子，今兒給你鎮海侯府的血債結個總賬！\"


    \"鐺！\"


    玄冥鑒裏突然伸出隻青銅手，五指關節上全嵌著星紋骨。那爪子攥住劍鋒一擰，龍坤虎口\"哢嚓\"崩開條血口子。定睛一瞧，手背上戴的龍紋戒泛著屍青——正是十年前套在他爹斷指上的陪葬貨。


    \"拿你爹的指頭煉的。\"姬宮淵屈指彈了下鏡麵，三百根星紋骨\"嗖嗖\"射出來。每根骨頭上都刻著生辰八字，骨尖上的鎮海釘\"滋啦滋啦\"冒黑煙，釘頭全是他被剜骨時哭嚎的臉，鼻涕眼淚糊了滿臉。


    龍坤掄圓侯印往膝蓋骨上猛砸，印紐上的噬親蛟\"嗷\"地暴起。這畜生獠牙咬住自己尾巴，硬生生撕成條血鏈子，鏈頭拴著的半拉嬰兒頭骨直撲玄冥鑒——正是當年喂蛟時被啃剩的。


    \"弒親的玩意兒倒養熟了。\"皇帝老兒嗤笑一聲，玄冥鑒突然翻了個麵。鏡光掃過之處，海底淤泥裏\"咕嘟嘟\"冒出成片的青銅碑碴子，眨眼拚成個三丈高的鎮海印贗品。印底\"敕\"字跟活蛆似的蠕動著，正吸食龍坤濺在海水裏的血珠子。


    龍坤後腰突然鑽出條黑鱗，順著脊椎骨往上爬。他心知這是噬親蛟反噬的先兆，索性踩著蛟背竄到鏡麵上方。斷水劍引著磁暴流裹住侯印，化作條獨眼青龍撞向鏡心——那位置正對姬宮淵心口的龍紋疤，疤痕底下還隱約能看見金針尾。


    \"轟！\"


    鏡麵炸開的剎那，龍坤瞧見二十年前的醃臢事：姬宮淵紅著眼把繈褓按在青銅砧上，侯印底的噬親蛟正啃他心尖血。嬰孩腕子上的鎮弟紋，跟自己胎記分毫不差，連腳底板被金針紮出的梅花印都一般無二。


    \"操你祖宗！老子才是你的鎮海印！\"龍坤咳出塊帶星紋的肺片子，斷水劍突然軟成條銀鏈子。劍身浮出三百道命格線，全被篡改成\"夭折\"、\"早喪\"的批語，最底下還摁著欽天監的血指印。


    姬宮淵突然扯開龍袍，胸口的玄冥鑒本體裂開蛛網紋：\"養你二十年，不就為今日換命！\"他五指插進鏡麵裂縫，拽出條星砂凝的臍帶。帶頭的青銅剪子泛著屍毒綠光，直紮龍坤丹田——那位置正嵌著他娘偷偷埋的護心鱗。


    噬親蛟突然反口咬住臍帶，侯印底的敕字\"哢吧\"睜開三隻複眼。龍坤福至心靈，抄起斷水劍捅進自己心窩，劍尖挑著塊\"突突\"跳的星紋骨——骨頭上赫然刻著\"甲子年霜降，姬宮淵生於紫宸殿\"。


    \"老子的命，你丫拿穩了！\"


    星紋骨炸開的瞬間，歸墟深處傳來\"當當\"的晨鍾聲。三百塊殘碑\"唰\"地立起來，碑文化作青銅鎖鏈捆住玄冥鑒。姬宮淵腳下的九龍輦\"劈裏啪啦\"碎成渣，露出底下埋著的青銅砧——砧麵上幹涸的血漬跟龍坤背上鞭痕嚴絲合縫。


    \"鎮！\"


    龍坤暴喝一聲，噬親蛟突然\"哢嚓\"自斷蛟尾。半截尾骨釘進玄冥鑒裂縫，另外半截裹著磁暴流紮進姬宮淵的龍紋疤。鏡麵\"嘩啦\"碎成九塊，每塊碎片都映著不同年歲的龍坤——三歲被抽腳筋，五歲剜鎖骨，八歲剖心尖...


    \"朕的鏡子...\"姬宮淵踉蹌著要去抓碎片，卻被敕字裏鑽出的青銅牙咬住喉嚨。龍坤踩著他脊梁骨扯下玄冥鑒，鏡框上鑲的星紋骨還帶著奶腥味——正是他嬰兒時被敲碎的天靈蓋。


    \"物歸原主！\"龍坤捏碎鏡框，骨渣子凝成柄喪門劍。劍鋒掃過處，姬宮淵背後的龍紋突然倒旋，化作三百條鎮弟紋鎖鏈，把他自個兒捆在青銅砧上。當年剜骨的金鉤子\"叮叮當當\"落下來，正紮進他周身大穴。


    噬親蛟突然發出嬰孩啼哭，獨眼暴漲吞沒整個歸墟。等青光散盡，龍坤腳底隻剩灘冒著泡的黑血，血裏泡著半拉龍紋戒。他抹了把臉上的蛟鱗，發現鎮海侯印的敕字正在掌心生根，紋路跟姬天香胸口的逆鳳紋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