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天壇深處,龍坤靜盤於玄鐵寒石之上,周身光暗能量如雙蛟纏柱,在石壁投下扭曲的影。
渡劫期瓶頸如鐵閘橫斷經脈,鎖天網的滅生咒文化作千萬細針,自虛空中穿透閉關室,刺入他的丹田、識海。
他眉心的天道之眼開合不定,每一次眨動都濺出金紅火花,將眼前的光暗雙魚圖灼得滋滋作響。
這是閉關於此的第三年零七日,唇齒間凝血成痂,唯有斷水劍鞘上的\"護生\"二字,仍以刺骨的涼意提醒著執念。
當又一道刻著\"獨孤\"的法則鎖鏈穿透胸膛時,他忽然低笑。
三年前在祖祠初見姬長空,聖火灼燒的溫度,竟與此刻鎖天網的侵蝕如此相似。
\"當真是天道循環。\"
他以劍指劃破掌心,鮮血滴在斷水劍脊,光暗能量隨血珠逆流而上,將鎖鏈上的滅生咒文灼成青煙。
\"獨孤氏以為能困死下界,卻不知困獸之鬥,方見獠牙。\"
穹頂碎裂聲如九天驚雷。
姬長空踏火蓮而至,赤足碾過玄鐵寒石,竟在其上烙下朱雀爪印。
他身後十二層火焰輪盤緩緩轉動,每一層都映著大靖曆代帝王的剪影,輪盤邊緣的\"護生\"篆文與龍坤道紋共振,將半數鎖天網鎖鏈震成齏粉。
\"突破之道,不在強撐。\"
姬長空抬手輕揮,三朵聖火如活物般鑽入龍坤眉心,灼穿他刻意壓製的記憶——那是姬家密室中,一幅被焚毀大半的畫像:少年姬震身著朱雀戰鎧,與龍坤眉眼肖似,卻在獨孤氏法則下灰飛煙滅。\"當年震兒若能修得光暗之道,何至於......\"
龍坤渾身劇震,聖火在丹田炸開的剎那,他終於明白姬長空眼中的赤金火焰為何如此灼人。
那是千年未熄的痛,是護生道統斷代的恨。
斷水劍突然出鞘,十二星芒與火焰輪盤共鳴,在石室內織就光暗火網,將殘留的鎖鏈盡數絞碎。
\"原來護生道的火種,從來不是單靠血脈傳承。\"他望著姬長空眼中的倒影,那裏有自己的堅毅,亦有姬震的英氣,\"是信念,是不甘,是千萬人不願為螻蟻的怒吼。\"
朱雀真形在經脈中遊走,所過之處,舊脈盡毀,新經重鑄。
龍坤感受著骨骼重組的劇痛,卻在識海深處看見姬長空的記憶碎片:千年前的仙庭之戰,朱雀聖體浴血焚天,獨孤氏首座的法則巨刃劈開他的右目,卻斬不斷護生道的火種。
\"光暗為體,聖火為魂。\"姬長空的聲音從時空深處傳來,\"今日你我所承,不止是血脈,更是千萬年被碾碎的凡人之怒。\"
龍坤怒吼出聲,背後傳來撕裂般的轟鳴。光暗焚天翼破體而出:左翼鱗甲映著九州山河,右翼翎羽滴著熔巖金焰,羽翼扇動間,閉關室石壁如紙鳶紛飛,露出外界漆黑夜空——他竟已突破至法則屏障邊緣。
姬長空擲出火焰輪盤,十二座焚天爐在虛空中成型:\"試試用聖火點燃法則根基!\"
龍坤揮右翼,朱雀聖火如銀河倒懸,在鎖天網東部屏障燒出直徑百丈的孔洞;揮左翼,光暗能量如上古神劍,將屏障邊緣的\"獨孤\"咒文削成齏粉。
屏障後方,仙庭的真實麵貌終於顯露:懸浮的瓊樓玉宇下,累累白骨堆砌成牆,每具骸骨都刻著\"牧\"字密文,浸透凡人血淚。
上界法則議會內,水晶穹頂的裂痕如蛛足蔓延。獨孤輕衣手中的靈樞湯突然沸騰,在青玉盤中爆成血霧。
她盯著監控盤上崩解的滅生咒文,修長指尖深深陷入議會權杖,獨孤氏族徽應聲碎裂,露出內部刻著的\"牧天\"二字——那是仙庭最核心的秘密。
\"不可能......\"她的聲音帶著罕見的顫抖,抬眼望向窗外,卻見赤色天劫自下界席卷而來,竟與千年前姬長空焚天之戰如出一轍。
灰袍老者立於陰影中,護生盟令牌泛起溫潤紅光,令牌內側的\"天樞\"二字與龍坤眉心的太極火印遙相唿應,織就一道跨越時空的橋梁。
\"護生道統,果然未絕。\"
老者低語,袖中滑落半片斷水劍殘片,與龍坤手中劍完美契合。
\"龍倫啊龍倫,你終究賭對了。\"
下界京城,姬天香緊握朱雀戰旗,旗桿上的火漆印與龍坤羽翼共鳴,竟在旗麵顯化出初代護生盟的圖騰。
姬無憂將聖火注入斷水劍,劍身上浮現的不再是單一的護生道紋,而是光暗與聖火交織的全新符印,如同一朵燃燒的太極圖。
\"表弟!\"他振劍高唿,聲線中褪去三年前的青澀,盡是朱雀聖子的凜冽,\"看這天地,從來不該由仙人獨斷!\"
龍坤心神領會,雙翅合攏如陰陽魚旋轉,光暗焚天翼爆發出刺目金光。
姬長空的火焰輪盤化作十二道火線,與龍坤的光暗能量融合,在鎖天網前凝成焚天太極陣。
陣眼處,金色流體如活物鑽透屏障,所過之處,\"牧天\"密文紛紛剝落,露出底下被壓製的\"護生\"真意。
\"以護生之名,斬盡偽道!\"
兩聲怒吼相撞,鎖天網東部屏障轟然崩塌。剎那間,紫色的生機法則如天河倒灌,在東境靈樞泉畔催生新芽,於西境逆星礦脈點亮熒光。
龍坤俯瞰下界,見無數百姓頂禮膜拜,他們手中的護生符與他的羽翼共振,竟在空中織就一幅巨大的護生圖騰。
姬長空望著崩塌的屏障,龍袍上的朱雀突然齊鳴,鳴聲中既有千年前的孤勇,亦有今朝的慰藉。
他抬手將一朵聖火植入老婦人的護生符,符麵浮現的不再是單一的火焰,而是光暗焚天翼的虛影:\"看見麼,小子?這就是護生道的傳承——不是靠某個人,而是靠千萬人心中不熄的火。\"
龍坤頷首,右翼輕揮,聖火如細雨飄落,在姬天香鬢角凝成一朵永不凋零的赤金蓮花。
母親仰望著他,眼中不再是三年前的擔憂,而是一種釋然的驕傲:\"你父親若能看見,定會說,吾兒終成大器。\"
姬無憂在天壇下舞劍,聖火在他腳下凝成蓮臺,每一步都踏出遠古鳳鳴。
他忽然停劍,指向仙庭方向:\"表弟,待九州議會召開,我等便以聖火為號,讓獨孤氏瞧瞧,什麼是真正的下界鋒芒。\"
當最後一道鎖天網鎖鏈化作飛灰,龍坤的光暗焚天翼已鍍上鎏金紋路,那是千萬護生信念的具象。
姬長空的身影在火光中逐漸虛化,卻將火焰輪盤的核心融入龍坤眉心:\"記住,護生不是殺戮的借口。當年我險些迷失於仇恨,你要比我清醒。\"
龍坤握緊斷水劍,劍身上的新符印灼灼生輝。
他望向仙庭方向,那裏的法則屏障正在滲出黑血,如同受傷的巨獸發出哀鳴。
遠處,靈樞泉的波光與逆星礦的熒光交相輝映,形成一道橫跨九州的光帶。
那是下界覺醒的征兆。
\"三年後,\"
他輕撫劍柄的朱雀太極紋,赤金瞳孔中倒映著漫天星火。
\"我將以護生之名,踏碎獨孤氏的法則囚籠。讓所有被踐踏的靈魂知道,凡人之血,不是螻蟻之血,而是能焚盡黑暗的聖火。\"
姬長空的笑聲混著鳳鳴遠去:\"這才是我大靖的兒郎。記住,天道從來不該由仙人書寫,而該由萬千生靈,以信念為筆,以血淚為墨,親自撰寫。\"
風卷雲舒,龍坤展開羽翼,光暗與聖火在周身凝成護生結界。
下方,姬無憂正在傳授孩童祭煉聖火符,姬天香則對著祖祠方向低語。
那裏的朱雀聖火,比千年前更盛。
凡人的時代,終將來臨。
而他,便是這時代的開天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