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裏,一名慈眉善目的胖大和尚,坐在西側首位。侯勇新、羅鬆,吳雪封、秦修等人坐在東側相陪。
見劉軒進來,幾個人站起來行禮。侯勇新給劉軒和空信兩人相互引薦。
劉軒拱手說道:“大師雪中送炭,劉軒感激不盡。”
“哪裏哪裏,出家人慈悲為懷,這本是我們應該做的,倒是晉王殿下宅心仁厚,悲天憫人,令老衲肅然起敬”,空信雙手合十,微微躬了一下肥胖的身軀。
兩人相互寒暄了幾句,分賓主落座。
空信雖是出家人,卻也健談。聊到這些饑民,空信滿臉悲戚,得知劉軒欲安置他們後,臉上又現出欽佩之色。
交談片刻後,劉軒轉而談及正事:“大師,永豐最北邊,背靠橫直嶺的那一帶山間田地,可是萬佛寺廟產?”
空信大師略作思索後答道:“這個嘛……貧僧平日裏並不直接打理廟產,具體情況還真不太清楚。”說著,他轉向一旁的官員們,“不過,本地父母官皆在此,王爺不妨向幾位大人詢問一二。”
劉軒點點頭,對主簿秦修道:“把本縣的地圖取來。”
秦修點頭答應,很快找來一張永豐縣的地圖鋪在桌子上,眾人都圍攏過來。
劉軒指著地圖上的一塊區域,說道:“本王先前已命人在此處購置了一處農場,旨在遵循父皇旨意,培育高產作物。前陣子去視察,發現左右的土地也無人耕種,現在打算把這裏都盤下來,卻不知道這片地方的歸屬。”
秦修答道:“從小涼河往北到橫直嶺,大約十萬畝土地,都是萬佛寺下院的廟產,隻是那裏的多是山地,不太適合耕種。”
“不用全是耕地。”劉軒沉吟了一下,接著說道:“災民中有兩千餘人,因年齡或身體原因,無法在工坊勞作。本王想在這裏建幾所養殖場,讓他們打理,一來讓這些災民有事可做,不至成為晉北百姓的累贅,二可為子弟兵提供肉食。”
“阿彌陀佛,晉王殿下心係蒼生,實乃令人敬佩。貧僧願代表萬佛寺,將這片土地贈與殿下。”空信大師雙手合十,語氣誠懇。
劉軒連忙擺手道:“不可不可,出家人清貧修行,我豈能白要萬佛寺的廟產。這樣吧,我們就按照市麵上的價格來,7兩銀子一畝,我出資70萬兩白銀,買下這塊地方。”
侯勇新見狀,急忙插話道:“殿下,我晉北府衙……”
劉軒打斷了他的話,說道:“不必勞煩府衙,這筆錢我自己來出。”
……
下午,災民的安置工作正式啟動。首先是那些參軍的,他們被分成三批送到了晉北軍營。
這事兒,可急不得,劉軒肯定不能讓幾萬人一起湧入縣城。
接下來幾天,災民們批一批被送到了做工的工地。劉軒早就派人通知了汪太衝,晉北城東門外,成片的臨時窩棚裏,一多半已住上了饑民,比城市改造工程規模大數倍的神石縣修路工程,早已在那邊開啟。
隨著永豐城外的人越來越少,那些沒被錄用的饑民,雖每天還能吃到三頓米粥,心情卻越來越沉重,等報名的人都走了,他們的好日子也該到頭了。
在那些年老體弱的饑民,即將絕望的時候,突然又有一個驚天好消息傳來——為了讓他們不再流離失所,晉王又招工了。
這些人的工作內容頗為簡單,包括種地、做飯、養豬、養羊等,皆是些他們在家時每日必做的日常瑣事。條件是管吃管住,隻是沒有薪金。
這已經足夠了,最起碼,他們餓不死了。感激不已的饑民們,紛紛跪倒在地,磕頭不止,晉王仁德的讚譽之聲經久不息。
最後一批難民,早飯吃上了饅頭,因為劉軒給他們安排了一項重要任務——“打掃戰場”。數萬饑民半個月來吃喝拉撒都在城外,髒亂程度可想而知,劉軒離開之前,必須得還永豐百姓一個碧水藍天。
驛館裏,劉軒給吳雪封下了最後一道命令,買糧、借糧、想盡一切辦法弄到糧食,這個命令,也同時傳到了晉北的其他縣城,將近五萬饑民,在創造勞動價值之前,也得吃飯,以晉北一府之力,根本滿足不了這麼多張多出來的嘴巴。
吳雪封領命出去後,房間裏隻剩下劉軒和林東兩人。
劉軒站起身,身姿挺拔,以部隊長官的身份,向林東下達了命令:“本王正式任命你為子弟兵第三營營長。一個月後,第一營接替你駐防永豐等縣城,你率部迴晉北接受改編。”
“是!”林東表情凝重地接受了任命。
下午,劉軒在羅飛和二十名親兵的保衛下,離開了永豐縣城。現在劉軒身邊就這幾個人,跟他一起來的士兵,押送饑民們到晉北後,就沒有再迴來。
和他們一起離開的,還有九名少男少女,他們都是劉軒從死神手裏搶迴來的。另外三個受傷的少年,卻永久的留在了異鄉,盡管沒有家屬在場見證,當士兵們將這些少年的遺體運出去安葬時,劉軒仍懷著沉重的心情,低聲呢喃:“我們已經盡力了。”
那兩位永豐縣最好的郎中也在送行的人群之中。他們對劉軒的敬仰之情溢於言表,視其為神明般的存在。若非身份與禮節的約束,他們恐怕早已跪倒在地,虔誠地磕頭,懇求劉軒能收他們為弟子,傳授醫術。
劉軒沒有直接迴晉北,而是去了他的莊園,他得看看自己的那些寶貝長勢如何。
莊園四周,現在也是劉軒的私人領地,鮑楚正指揮著饑民們搭建臨時窩棚,城建工程完工以後,他便被汪太衝派到了這裏,搭窩棚用的材料,也是他帶人運過來的,幾千饑民將要在這裏生活勞作,總得有一個住處,現在已是夏天,不可能總也不下雨。
鮑楚遠遠的看見劉軒等人,連忙跑過來打招唿:“參見王爺。”
劉軒翻身下馬,問道:“饑民們聽話嗎?是否好好幹活。”
“聽話,幹活可賣力氣了。”鮑楚笑著迴答,臉上洋溢著自豪:“王爺在他們心中,就是再生父母,昨天有一個小子,居然說晉王萬歲,被我給臭罵一頓。”
“嗬嗬,可不能讓他們這麼說,如果傳出去,我可就隻能有二十歲了。”劉軒開了句玩笑,然後說道:“走,陪我去莊園裏看看。”
莊園裏,王文遠種、李誌遠和安平遠三兄弟正帶著十名侍衛,蹲在田間,查看有沒有新長出來的雜草。三人都是宋國人,劉軒的信任,讓他們壓力山大,發誓也要把新作物培育好。
一名侍衛聽到腳步聲,一抬頭,發現了劉軒,興奮的叫了起來:“王爺來了。”
“王爺。”
“王爺。”
侍衛們紛紛圍攏過來,將劉軒簇擁在中間。一時間,他們竟有些手足無措,隻是憨憨地笑著,那笑容裏滿是發自內心的尊敬與喜悅。
劉軒也笑了起來,問道:“你們幾個家夥,怎麼曬得跟炭火似的?”
一名侍衛半開玩笑地抱怨道:“還不是王大人,整天讓我們除草捉蟲,能不曬黑嘛。”
“我哪兒是什麼大人喲。”王文遠聞聲趕來,佯裝生氣地瞪了那侍衛一眼,正色道:“這裏的莊稼,可都是王爺的心頭寶呢。”
劉軒讚許地點點頭:“很不錯,農作物長勢喜人,給你們記一功。我看這田地裏,比你們的臉還幹淨呢,不用再找草了。”說著,他指了指身後幾個受傷的饑民,“這幾個小家夥都有傷,先給他們安排住處休息。”
“好嘞!”一名侍衛響亮地應了一聲,隨即帶著八名受傷的饑民前往房間安頓休息。
“平時,都是誰負責做飯啊?”劉軒拍了拍肚子,笑道,“本王可是餓壞了。”
“我倆!”兩名侍衛興高采烈地奔向廚房。
不多時,一盆盆熱氣騰騰的飯菜便從廚房被端了出來,整齊地擺放在院子中央的一塊長條石板上。這塊石板,平日裏便是王文遠等人用餐的地方,其長度足夠,即便是十幾個人圍坐一起,也絲毫不覺擁擠。
一大盤金黃誘人的炒雞蛋、一盆清淡爽口的鹽水煮青菜、一盆香氣四溢的清燉老母雞,還有一壇子醃得恰到好處的白菜,構成了一頓典型的農家盛宴。
劉軒吩咐人給傷員們送去一些飯菜後,便親自打開酒壇,與眾人一起暢飲起來。歡聲笑語中,一頓溫馨的晚餐就這樣開始了。?
“王爺,丁大人呢?他怎麼沒來?”李誌遠望向劉軒身旁的小雪和穀雨,臉上滿是詫異。作為親衛隊長,丁武理應時刻伴隨在劉軒左右。
劉軒夾了一筷子炒雞蛋,細細咀嚼後說道:“他現在可是城建主事,忙得不可開交,哪有時間整天跟著我。”
一名侍衛聞言,關切地說道:“王爺,還是讓我們迴去保護你吧。”
劉軒笑著點點頭:“行,我這次來,本就想把你們帶迴去。你們以前的兄弟,我都已經安排到了軍營,現在我可是個光桿王爺,全靠王妃的護衛保護,整天都被監視。”說著,他朝旁邊的穀雨努了努嘴。
“太好了!”幾名侍衛不約而同地舉碗一飲而盡,臉上洋溢著喜悅的笑容。
幾個人吃著聊著,不知不覺的已到了深夜。
鮑楚不會飲酒,吃飽後,便告辭去安頓饑民。劉軒也讓穀雨和小雪先迴房休息,自己則借著燭光,和剩下的人繼續大快朵頤。
又喝了一個多時辰,桌子上連醃白菜都被吃了個精光,幾個人才結束了酒局。
莊園裏,有一個單獨的院子,本是原來主人居住的地方,平日裏大門緊鎖,劉軒來了就在裏麵休息。
劉軒輕車熟路地來到主人寢室,推開房門,見小雪正跪在床榻上,細心整理著被褥,身姿輕盈,扭動間透露出幾分不經意的嫵媚,甚是誘人。
自金陵歸來後,劉軒為小雪拆除了腿上的藥線。劉軒一時沒控製住,便寵幸了她。從此,小雪便成為了他的內侍。在永豐的這段日子裏,兩人始終相伴而居。不過劉軒一直被饑民的問題所牽絆,無暇顧及兒女私情。
直至此刻,劉軒得以空閑下來。心中那被壓抑的本能,此刻如同潮水般洶湧澎湃,再也無法抑製。
劉軒深吸一口氣,悄然無聲地走到小雪身後,猛然將她緊緊抱住。小雪毫無防備,身子猛地一顫,瞬間變得僵硬無比。
“小丫頭,怎麼還害羞呢?”劉軒暗自好笑,逗了小雪一句,隨即把她撲在床上。
“吱呀”一聲,房門被輕輕推開,小雪端著一盆溫水走了進來,見此情景,驚愕萬分,愣在了原地。
劉軒聞聲迴頭,見到小雪立在屋中,不禁一愣。隨即低頭一看,發現身下的女子竟是穀雨。他趕緊爬了起來,穀雨也羞澀地坐起身來,紅著臉,低垂著頭,一言不發。
劉軒幹咳了兩聲,神色有些尷尬地解釋道:“我以為……是小雪。”
穀雨聞言,臉頰微紅,卻勇敢地抬起頭,用細小而堅定的聲音說道:“奴婢也願意服侍王爺。”
劉軒看看身旁的穀雨,再看看小雪,使勁咽了一下唾沫,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大膽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