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劉軒用過早飯後,便吩咐小雪將那些受傷的少男少女喚來,為他們更換傷藥。
“王爺,我想要參軍。”劉軒剛為前八名傷者處理完傷口,正準備為那個傷勢最重的女孩換藥時,她突然跪倒在地,堅定地說出了自己的請求。
劉軒對這個性格堅毅的女孩印象深刻,於是坐下來,溫和地問道:“為什麼想要參軍呢?”
女孩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恨意,她咬牙切齒地迴答:“我要給我爹娘報仇。”
劉軒微皺,追問道:“你爹娘是如何去世的?”
女孩的聲音顫抖著,仿佛每一個字都承載著無盡的痛苦:“在太原城下,他們被亂箭射死。”
“哦?”劉軒微微點頭,目光中帶著幾分審視,“可你一個女娃,如何能參軍?”
女孩眼神堅定,認真答道:“我可以女扮男裝。我不怕吃苦,願意與男兒們一同訓練,學習殺敵之技。”
劉軒看著她清秀的臉龐,笑道:“你長得如此俊俏,即便女扮男裝,也很容易被人識破啊。”
“我可以把臉劃醜。”女孩說著,突然抓起劉軒處理傷口用的匕首,毫不猶豫地就要向自己的臉劃去。
劉軒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女孩的胳膊,嚴厲地說:“不許胡鬧!刀是用來殺敵的,不是用來傷害自己的。你若加入部隊,必須服從管教,否則我絕不輕饒。”
女孩聽出了劉軒答應了自己,激動得連連磕頭:“謝王爺!我一定聽從管教,絕不辜負王爺?shù)钠谕!?br />
“王爺,我也要當兵,為爺爺報仇!”一名十二三歲的男孩也跪了下來,聲音哽咽地說,“我爺爺也是被亂箭射死的,他當時抱著我往前逃命,背上中了十幾箭……”
“我們也要報仇!”幾個年輕人紛紛跪在劉軒身前。
劉軒神色凝重,緩緩問道:“你們的親人,都是死在太原城下嗎?”
“我爹不是。”另一名女孩跪著,聲音中帶著一絲哽咽,“我爹中了兩箭,卻仍然堅持把我?guī)У搅擞镭S縣。可惜,他沒能來得及喝上一口王爺施舍的米粥就……”
說到這裏,小女孩再也忍不住,抽泣起來。她這一哭,其他幾個年輕人不由想起了慘死的親人,也跟著哭了起來。那名受傷最重的女孩卻異常冷靜,她的眼中沒有一滴眼淚,隻有深深的恨意。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們心裏難受,可人死不能複生,哭也無濟於事。你們現(xiàn)在應該振作起來,想辦法好好活下去。隻有活著,才有機會為親人報仇雪恨。”劉軒頓了頓,繼續(xù)說道:“記住,愛哭鼻子的人,是沒有資格在我手下當兵的。我需要的是堅強、勇敢、能夠麵對困難的戰(zhàn)士。”
哭聲戛然而止,幾個年輕人慌忙擦拭著眼角的淚水,生怕劉軒因此不要他們。
“先都起來吧。”劉軒輕輕擺手示意,語氣中帶著幾分嚴肅,“當兵之路充滿艱辛,而且隨時可能麵臨生死考驗,你們真的不怕嗎?”
“不怕!”年齡最小的那名男孩臉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痕,神色卻異常堅毅:“我們都是王爺鬼門關裏救迴來的,以後沒有什麼能讓我們再感到恐懼了。”
劉軒點了點頭,目光中流露出一絲讚許:“好,我答應讓你們參軍。至於具體分配到什麼軍種,那就要看你們各自的資質和表現(xiàn)了。”說著,他指了指先前那名受傷的女孩,“現(xiàn)在我要給她換藥,你們先出去等候吧。”
“謝王爺。”幾個人齊聲應道,隨後恭敬地退了出去。
“你叫什麼名字?”劉軒目光溫和地看著女孩問道。
“曹穎。”女孩輕聲迴答。
“名字很好聽,不過以後你得忘記這個名字了。”劉軒的語氣變得鄭重:“從現(xiàn)在開始,你叫北風。你不用參加普通的考核,直接進入我的特戰(zhàn)隊。我府裏有一個和你年紀相仿的女娃,我會先讓她帶你一段時間,等你打好基礎,我就親自教你殺人的本領。”
“多謝王爺!”女孩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北風定然不會讓王爺失望!”
劉軒拿起一旁的酒壇,說道:“記住,用白酒擦拭傷口可以有效地防止感染。若是沒有酒,就用火烤傷口,雖然會一時痛苦,但也許能救自己一命。”
北風點點頭,迅速脫掉自己的衣服。
“你不害羞嗎?”劉軒略帶驚訝地問道。
這個年齡段的女孩,都會在男性人麵前展露身體感到羞澀與不安。剛才給那位十三歲的女孩換藥時,就因傷口在臀部而羞紅了臉。盡管處理傷口需要脫下衣物,但劉軒沒想到北風會如此幹脆利落,沒有絲毫的扭捏與猶豫。
“我的命是王爺?shù)模碜幼匀灰矊凫锻鯛敗T谕鯛旤I前,我無需有任何羞澀。”北風淡然地迴答。
劉軒輕輕用棉球蘸了白酒,擦拭著北風肩上的傷口,問道:“你還沒出閣吧?”
北風微微一怔,隨即答道:“沒有,父母曾將我許配給同村的一名秀才,但在逃難時,我們兩家不幸走散了。”
劉軒問道:“想不想讓本王幫你尋找你未來的夫婿?”
北風搖了搖頭,堅定地說:“以前的曹穎已經死了。現(xiàn)在的我,是北風,沒有夫婿,隻有複仇的信念和王爺?shù)亩髑椤!?br />
劉軒微微點頭,緩緩問道:“如果在執(zhí)行任務的過程中,如果需要用美色作為誘餌,甚至需要你付出自己的身體來迷惑敵人,你能做到嗎?”
北風沒有絲毫猶豫,迴答道:“能,王爺讓我做什麼,我就去做什麼,絕無二話。”
處理完北風肩膀上的傷口後,劉軒示意她躺下,動作熟練地解開她腿上的繃帶,小心翼翼地從傷口中取出舊的藥撚,然後換上一個新的,接著進行消毒、換藥、包紮,整個流程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好了,穿上衣服吧。”劉軒收拾好東西,坐在床邊,說道:“下令射殺你父母的人叫張書興,我向你保證,三年之內,我會給你一個親手宰了他的機會。”
北風眼中閃過一絲感激,聲音略帶顫抖:“多謝王爺!”
……
下午,劉軒在鮑楚王文遠等人的陪同下,在莊園裏巡視勘察。如今的莊園,已不再局限於現(xiàn)在的莊園,小涼河以北,橫直嶺以南,都是劉軒的私人莊園,騎馬溜達一圈,都得一個時辰。
幾人騎馬緩行,邊走邊議。討論著何處適宜建造養(yǎng)豬場,何地適合開挖魚塘,哪裏土壤肥沃適宜種植蔬菜,哪片土地又最適合播種莊稼,還有養(yǎng)羊與養(yǎng)雞的最佳地點。每當商定一處,鮑楚便在隨身攜帶的本子上記錄下來,確保每一個細節(jié)都不遺漏。
行至一處山穀前,鮑楚輕輕勒住了馬韁,手指前方密林,對劉軒說道:“王爺請看,此處乃是橫直嶺最為狹窄之地。若從此處前往神石縣,相比繞道晉北,能節(jié)省近七成的時間。屬下曾查閱過永豐縣的縣誌,得知一百多年前,這裏確曾是一條官道。”
劉軒聞言,不禁來了興趣,好奇地問道:“既是官道,為何如今卻變得叢林密布、雜草叢生了呢?”
“前朝末年,契丹趁中原大亂之際,占領了晉北長達三十餘年,自那以後,這條路便逐漸荒廢,直至被叢林和雜草所覆蓋。”鮑楚望著前方茂密的參天大樹,繼續(xù)說道,“屬下有意在此砍伐木材,並順勢拓寬修繕這條道路,重新打通這條通道。”
劉軒點了點頭,表示讚同:“很好,那就從明天開始動工吧。此處離水源不遠,可建造一個定居點。”
鮑楚是個實幹派,劉軒拍板定案的事情,他立刻就要執(zhí)行。次日清晨,天剛蒙蒙亮,鮑楚便已帶領著兩千名青壯民工來到了山穀,開始熱火朝天地忙碌起來。這些人不喜歡被稱為“饑民”或“流民”,劉軒就讓人統(tǒng)一叫他們民工。
莊園這邊,可不隻有那兩千名老弱民工,還有三千名青壯年也被分配到了這裏。
養(yǎng)殖場是遠期的計劃,四萬多民工自身的吃飯問題,已經讓劉軒倍感壓力,他可沒有糧食來喂豬喂羊。劉軒把這三千名青壯民工派來,是讓他們搞基建的,修橋鋪路,砍樹建房,這些重體力活,老弱民工都幹不了。
老弱民工也不是無所事事,婦女們洗衣做飯,小孩給工地送飯送水,老人則把鮑楚帶來的菜籽種到犁好的地裏,這個季節(jié),種糧食是來不及了,但不影響種菜。
民工們使用的工具,都是鮑楚從晉北采購的。王府的蒸汽機雖然能鍛造出更堅固耐用的工具,卻遠遠不能滿足這麼大的需求量。這讓晉北那些賣鍬鎬斧錘的小老板們,都狠狠的賺了一筆。
劉軒在莊園逗留了十日,將一切事務妥善安排妥當後,便與羅飛等人一同返迴了晉北。臨行之際,餘海濤前來送行,他是吳鐵柱麾下的一名連長。此前,汪太衝特意將他調派至此,率領一百名士兵駐紮莊園,主要任務是維持治安秩序,並監(jiān)督民工的日常工作,確保各項建設任務順利進行。
“雖然遠離軍營,但士兵們的日常訓練絕不可荒廢懈怠。”劉軒鄭重地囑咐道。
“是!”餘海濤聞言,立刻挺直了身子,右臂迅速抬起,五指並攏,手心朝下,標準地給劉軒敬了一個新式軍禮。這個新式軍禮,正是劉軒所“創(chuàng)造”,自晉北軍改製以來,便取代了傳統(tǒng)的單膝跪地禮,成為子弟兵軍中的標準禮儀。當然,在麵對朝廷官員時,他們仍需遵循舊製,行以往的禮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