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凡一行人隨正氣堂弟子緩步而上,沿途所見弟子皆神色端肅,眉宇間自有一股凜然之氣,行走間衣袂翻飛,如鬆如竹,盡顯浩然之風。
忽而,前方山道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堂主!”
引路弟子神色一肅,當即躬身行禮。
夏侯嚴步履如風,衣袍獵獵,抬手一揮:
“退下吧,我來招待幾位貴客。”
待那弟子領(lǐng)命離去,夏侯嚴的目光才終於落在葉凡身上,眼底的焦灼幾乎要溢出來——
“葉小友!”
他嗓音微顫,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當初聽聞“天元續(xù)脈丹”竟是出自葉凡之手,而非慕容拓海時,他尚且滿心懷疑。可納蘭榮兒的證言,卻由不得他不信。此刻再見葉凡,這位堂堂正氣堂主,竟連指尖都在微微發(fā)抖。
葉凡見狀,當即正色:
“夏侯堂主,實在抱歉,宗務(wù)纏身,耽擱至今。不知令孫現(xiàn)下……”
“很不好。”
夏侯嚴重重歎了口氣,卻未露半分埋怨。身為一方宗主,他比誰都明白——宗門之事,從來身不由己。
山風掠過,卷起幾片落葉。
夏侯嚴側(cè)身讓路,聲音沙啞:
“還請……隨我來。”
踏入內(nèi)室,濃鬱的藥草氣息撲麵而來。
床榻之上,兩名少年靜靜躺著,麵色慘白如紙,唇邊還殘留著未擦淨的血跡。葉凡眉頭一蹙,指尖已輕輕搭上二人腕脈——
脈象紊亂,經(jīng)脈寸斷。
他眸光微沉。這二人的傷勢,遠比當初的慕容拓海更為棘手。慕容拓海好歹是修為深厚的強者,肉身堅韌,尚能勉強支撐。可眼前這兩人不過玄海境,體內(nèi)靈力稀薄,經(jīng)脈早已如幹涸的河床般支離破碎。
“葉小友,如何?”
夏侯嚴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帶著幾分難以掩飾的顫抖。這位堂堂正氣堂主,此刻竟像個等待宣判的囚徒,粗糙的手掌無意識地搓動著,連唿吸都屏住了。
葉凡收迴手,沉吟片刻:
“經(jīng)脈破損確實嚴重,但若服下天元續(xù)脈丹,性命當可無虞。隻是……”
他頓了頓,“這一身修為,恐怕十不存一。”
“無妨!無妨!”
夏侯嚴如蒙大赦,眼眶瞬間通紅。他踉蹌著上前,顫抖的手撫過孫兒冰涼的臉頰,聲音哽咽:
“隻要人活著……隻要人活著就好……”
修為?那算什麼!
他夏侯嚴縱橫一生,此刻才真正明白——什麼名聲赫赫,什麼修為多強,都比不上眼前這兩張蒼白的小臉重新泛起血色,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葉小友,還請在此稍作休整兩日,再開爐煉製天元續(xù)脈丹救我孫兒性命。”
夏侯嚴說著竟要屈膝下跪,葉凡眼疾手快,一旁的慕容拓海更是箭步上前,一把扶住這位正氣堂堂主。
“夏侯堂主使不得!”
葉凡正色道,“此事我既已應(yīng)允,自當全力而為。”
他頓了頓,繼續(xù)道:
“況且天玄宗那邊出了些狀況,我們需盡快趕迴。不如今日便開爐煉丹,也好早些啟程。”
夏侯嚴聞言,眼中感激之色更甚:
“不知天玄宗遇到什麼麻煩?若有需要老夫效勞之處,但說無妨。”
葉凡簡要將邪教肆虐之事道來,說到那些無故失蹤的村民時,夏侯嚴的眉頭越皺越緊。
“竟有邪教作祟?”
夏侯嚴拍案而起,周身正氣激蕩,“我正氣堂以除魔衛(wèi)道為己任,此事豈能坐視不理!待葉小友煉成丹藥,老夫定當親自率眾前往,誓要將這些邪魔外道連根拔起!”
他這番話說得擲地有聲,眼中精光閃爍。一來確實欠葉凡救命之恩,二來除魔衛(wèi)道本就是正氣堂立派之本。
“如此便多謝夏侯堂主了,還請安排一處靜室供我煉丹。”
夏侯嚴頷首,轉(zhuǎn)向那位中年丹師:
“火旺,帶葉小友去丹房。”
周火旺躬身領(lǐng)命,引著葉凡穿過幾重院落。推開雕花木門的剎那,濃鬱的藥香撲麵而來。
“葉宗主,這是在下平日煉丹之所,不知可還合用?”
葉凡環(huán)視四周:青石地麵纖塵不染,四壁藥櫃陳列有序,中央那尊赤銅丹爐更是泛著溫潤光澤,顯然品質(zhì)不凡。
“甚好。”
周火旺將一枚儲物戒置於案上:
“這裏備有三份藥材。我就在門外候著,有任何需要盡管吩咐。”
說罷恭敬退出,輕輕帶上門扉。
葉凡檢視藥材,見份量充足,不禁莞爾——夏侯嚴這是怕他失手。不過以他的丹道造詣,一份足矣。
屈指一彈,靈火躍入爐底。待爐溫漸升,葉凡手法嫻熟地投入藥材。時而文火慢煨,時而武火急煉,每一步都拿捏得恰到好處。
丹房外,日升月落。整整十五日,爐火未熄。
經(jīng)過十日的暗中追蹤,孫辰和徐龍象終於跟著那群邪教徒,深入到了一片荒蕪的山脈之中。
“就是這裏了。”
孫辰壓低聲音,指了指遠處山穀中若隱若現(xiàn)的人影。
徐龍象瞇起眼睛,隻見山穀入口處站著幾個黑袍人,腰間都別著明晃晃的兵刃。更遠處,還有幾隊人馬在來迴巡邏。
“戒備森嚴啊...”
孫辰輕歎一聲,“我們得找個高處觀察。”
兩人悄無聲息地繞到附近的山崖上,借著茂密的灌木叢掩護,開始監(jiān)視邪教據(jù)點的一舉一動。
接下來的五天裏,他們目睹了一幕幕令人發(fā)指的場景。幾乎每天都有新的囚徒被押送進來——有衣衫襤褸的農(nóng)夫,有驚恐萬狀的婦人,甚至還有啼哭不止的孩童。這些無辜的百姓被鐵鏈鎖著,像牲口一樣被驅(qū)趕進山洞深處。
“這群畜生!”
徐龍象一拳砸在身旁的樹幹上,指節(jié)都滲出了血。他雙目赤紅,渾身顫抖,恨不得立刻衝下去拚命。
孫辰一把按住他的肩膀:
“冷靜!現(xiàn)在衝下去,不僅救不了人,我們也會搭進去。”
徐龍象死死咬著牙,額頭上青筋暴起。良久,他才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
“那你說...該怎麼辦?”
“等!”
五日的潛伏觀察讓二人心驚不已——這群邪教徒中竟有合一境強者坐鎮(zhèn)。孫辰和徐龍象不得不屏息凝神,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被那合一境強者的神魂感知捕捉到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