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話!”
青花急忙按住他,聲音發緊,“你傷得太重了……”
她飛快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瓶,倒出一枚瑩潤的青色丹藥——這是臨行前孫辰塞給她的“九轉青靈丹”,說是危急時刻能救命的寶貝。
此刻鄭浩麵色灰敗,唿吸微弱,顯然五髒六腑都受了重創。青花咬咬牙,毫不猶豫地將丹藥喂入他口中。
“鄭師兄,忍著點。”
青花壓低聲音,指尖輕輕搭上他扭曲的右臂,“我得先把骨頭迴正。”
鄭浩慘白的臉上沁出冷汗,卻仍咬著牙點了點頭。
青花深吸一口氣,雙手穩穩扣住他的肘關節。
“哢!”
一聲令人牙酸的脆響在寂靜的甬道中格外清晰。鄭浩渾身劇顫,脖頸青筋暴起,卻硬是將痛唿咽了迴去,隻從齒縫間溢出一聲悶哼。
“還有左腿。”
青花抹了把額角的冷汗,動作卻不敢遲疑。
她俯身按住鄭浩的小腿,感受著錯位的骨節。這次她調整角度,突然發力——
“咯嘣。”
鄭浩猛地攥緊拳頭,指節發白,整個人像從水裏撈出來般被冷汗浸透。
“好了。”
青花長舒一口氣,警惕地環顧四周。甬道深處依然漆黑一片,所幸方才的動靜並未引來什麼。現在,隻能等待藥力慢慢修複他支離破碎的身體了。
“鄭師兄,都怪我......”
青花垂下眼眸,冰冷的側臉在火光映照下顯得格外蒼白,“若不是我一意孤行,你也不會......”
她的聲音很輕,像一片雪花落在冰麵上,卻帶著化不開的自責。
鄭浩強撐著坐起身,扯出一個笑容:
“傻丫頭,修行路上哪有一帆風順?這些險阻本就是試煉的一部分。”
他頓了頓,聲音雖虛弱卻堅定,“況且,我們一定能從這裏走出去。”
青花抿了抿唇,沒有答話。兩人就這樣在幽暗的甬道中靜默相對,隻有火折子偶爾發出輕微的劈啪聲。
不知過了多久,藥力終於開始流轉。鄭浩原本慘白的臉色漸漸有了血色,緊鎖的眉頭也舒展開來。
“青花師妹,可知道這是何處?”
鄭浩扶著石壁,聲音還帶著幾分虛弱。
青花搖頭,火光在她清冷的眸子裏跳動:
“從未見過這般構造的地宮。”
鄭浩借她的力勉強站起,從懷中摸出傳訊玉佩。可那瑩白的玉佩早已裂作兩半,靈光盡失。
“嗬......”
他苦笑一聲,指腹摩挲著斷口,“看來隻能靠我們自己了。”
青花將火折子舉高,昏黃的光暈在甬道中拓開一小片安全區。二人貼著潮濕的石壁緩步前行,每邁一步都屏息凝神——
石縫間滲出的陰冷之氣拂過後頸,遠處似有窸窣聲響,卻又像是幻覺。青花握劍的手微微發緊,發出的任何聲響都讓她心頭一跳。
地宮幽深曲折,所幸一路並未觸發什麼機關陷阱。二人緊繃著神經前行近一個時辰,眼前豁然開朗——
一座古樸的宮殿靜靜矗立在黑暗之中。
“看樣子,像是地宮的偏殿。”
鄭浩環視四周,聲音在空曠的殿內迴蕩。
殿內陳設簡樸,歲月的痕跡爬滿了每一寸石壁。青花指尖輕觸案幾上的器皿,那看似完好的陶罐竟在觸碰的瞬間化作齏粉,簌簌灑落。
“分頭找找線索。”
鄭浩說著,已走向殿角殘破的書架。
然而搜尋良久,這裏似乎隻是仆役存放雜物之所。那些勉強保持形狀的物件,稍一受力便分崩離析。青花拂去石案上的塵埃,隻餘一片斑駁。
“走吧,這裏沒什麼線索了。”
鄭浩撣去指尖沾染的塵埃,轉身時卻僵在了原地。昏黃的火光映照下,三個幽深的通道口如同擇人而噬的巨口,在黑暗中靜靜等待著他們的選擇。
左側是他們來時的甬道,而右側和正前方各有一條未知的去路。右側通道狹窄逼仄,石壁上刻畫著詭異而神秘的符號;正前方的通道則寬敞許多,隱約能感受到微弱的氣流拂麵。
青花不自覺地攥緊了劍柄:
“鄭師兄,我們......”
鄭浩凝神觀察片刻,指著正前方的通道:
“走這邊。通道寬敞意味著可能是主道,氣流也說明前方或有出口。”
火光搖曳,將二人的影子投在石壁上,拉得老長。他們對視一眼,再無猶豫,邁步走進了那條看似更為安全的通道。
隨著深入,通道兩側的牆壁逐漸顯露出觸目驚心的戰鬥痕跡。
青花的指尖擦過一道猙獰的劍痕,石壁上交錯的裂痕如同蛛網般蔓延,每一道都深達數寸,即便曆經歲月洗禮,仍能感受到其中殘留的淩厲劍意。
“這些痕跡....”
鄭浩的手掌貼在冰冷的石壁上,閉目感應,“至少是千年前留下的。”
再往前行,通道中的景象愈發駭人。
散落的骸骨七零八落,有些骨骼上甚至插著鏽蝕的兵刃。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即便死去千年,這些骸骨仍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威壓。
青花不自覺地後退半步,握劍的手微微發顫:
“這些...都是脫凡境以上的強者...”
鄭浩喉結滾動,額角滲出冷汗。他難以想象,這些骸骨生前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存在,更無法理解——究竟是什麼力量,能讓如此多的強者隕落於此?
青花凝視著地上那些散發著恐怖威壓的骸骨,瞳孔微微收縮——這場景竟與她在秘境中百蟄靈宮大殿所見有些相似。
“這裏......和那裏好像啊......”
她無意識地呢喃出聲。
“你見過這樣的場景?”
鄭浩敏銳地捕捉到她的低語,轉頭問道。
青花深吸一口氣,將秘境中遭遇聖人遺骨的事細細道來。隨著她的講述,鄭浩的眼神逐漸亮了起來。
“這麼說......”
鄭浩摩挲著下巴,突然咧嘴一笑,“咱們可能是誤打誤撞闖進了某個上古宗門的遺址?青花師妹,這倒算是因禍得福了。”
他故作輕鬆的語氣裏帶著幾分劫後餘生的慶幸,但握著劍柄的手卻始終沒有鬆開——誰知道這看似機緣的背後,還藏著多大的危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