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容狹長的眼眸微微瞇起,寒芒乍現:
“那依詹宗主之見,該當如何?”
聲線已透出絲絲寒意。
詹臺明負手而立,聲如洪鍾:
“至少給這些同道安排像樣的住處。不奢求與我等比肩,但也不能如此作踐人!”
院中落針可聞,數十雙眼睛緊盯著趙玉容。他陰晴不定的臉色變換數次,終於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好。”
這個妥協來得突然。趙玉容暗自盤算:不過是騰幾間廂房的小事,總比鬧到莊主麵前強。他陰鷙的目光掃過那些三流修士,心中冷笑——暫且讓你們得意片刻。
“還有一事。”
詹臺明聲如沉雷,在院中炸響,“蓮花劍莊需向這些同道——當眾致歉。”
“什麼?!”
趙玉容瞳孔驟縮,臉上虛偽的和善瞬間撕裂。他脖頸青筋暴起,從牙縫裏擠出話來:
“詹宗主...是要我蓮花劍莊...給這些螻蟻...道歉?”
“正是。”
“哈哈哈——”
趙玉容突然爆發出一陣癲狂大笑,笑聲中卻透著刺骨寒意。他猛地收住笑聲,眼中血絲密布:
“詹臺明!你莫不是瘋了?就憑這些雜魚,也配讓我蓮花劍莊低頭?”
森然殺意如實質般彌漫開來,院中溫度驟降。幾名三流修士被這股氣勢所懾,竟不自覺地踉蹌後退。
“詹宗主,”趙玉容陰冷的聲音像是毒蛇吐信,“念在霸體宗的麵子上,我最後說一次——適可而止。”
他緩緩環視院內眾人,每個被他目光掃過的三流勢力代表都不由自主地低下頭。
“當然,若有人覺得委屈...”趙玉容突然提高聲調,“大門就在那邊!隻不過——”
他故意拖長音調,“走出這個門,便與我蓮花劍莊是敵非友。諸位最好想清楚,自己的宗門...經不經得起這個後果。”
這番話說得輕描淡寫,卻讓在場所有小門派代表如墜冰窟。幾個年輕氣盛的修士剛要發作,就被自家長老死死按住手腕——誰都知道,蓮花劍莊的威脅,從來不隻是說說而已。
“哦?蓮花劍莊這是在威脅本座?”
詹臺明忽然笑了,笑聲如金鐵交鳴,震得院中破敗的牆體產生裂紋。他負手而立,周身氣勢如山嶽傾軋,竟將趙玉容的殺意硬生生逼退三分。
“好一個‘是敵非友’!”
葉凡猛然拂袖,袖風卷起滿地殘葉,“既然蓮花劍莊目中無人,我等留在此處也是自取其辱——師兄,咱們走吧!”
葉凡與慕容拓海相視一笑,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二人衣袂翻飛間,竟無一人多看趙玉容一眼,仿佛他方才的威脅不過是蚊蠅嗡鳴。
“且慢。”
詹臺明大步追上,與二人並肩而行,“本座既與天玄宗同來,自當共進退。”
三人的背影穿過破敗的月洞門,在滿池蓮花的映照下,竟走出幾分踏碎淩霄的氣勢。隻留下趙玉容站在原地,臉色鐵青——他萬萬沒想到,這些“螻蟻”真敢拂袖而去!
“天算前輩,您的住處已安排妥當,還請隨我來......”
趙玉容強壓怒火,臉上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他盯著天算的背影,眼底陰鷙翻湧——今日之辱,他日定要詹臺明和葉凡百倍償還!
“不必了。”
天算腳步未停,蒼老的聲音帶著幾分譏誚:
“老朽師徒連三流勢力都算不上,怎配住在蓮花劍莊這等高貴之地?明爻,我們走。”
諸葛明爻輕笑一聲,隨手將一枚銅錢彈入蓮池,激起一圈漣漪:
“師尊說得是,免得汙了人家的地。”
“前輩!請留步!”
趙玉容終於慌了,三步並作兩步追上前去。葉凡離開無所謂,詹臺明走也就罷了——但天算若負氣而去,後果不堪設想!
誰不知“天算”二字在東極州的分量?隻要他隨便放出點風聲,各派為了討好他,怕是立刻就會調轉矛頭指向蓮花劍莊!畢竟,能得到天算一個人情,那可是比什麼天材地寶都珍貴......
趙玉容額頭滲出冷汗,聲音都變了調:
“前輩!萬事好商量!”
趙玉容緊追而去。
詹臺明等人叫上霸體宗的弟子,一行人朝著蓮花劍莊大門而去。
行至半途,忽見一隊白衣修士迎麵而來。為首的老者鶴發童顏,正是正氣堂主夏侯嚴。隊伍中一抹青綠色倩影突然加速——
“宗主!”
青花如乳燕投林般小跑到葉凡身前,裙裾飛揚間鄭重行了一禮。發間銀鈴清脆作響,襯得她眉眼愈發靈動。
葉凡抬手虛扶:
“在外無需多禮。”
“葉小友,別來無恙啊!”
夏侯嚴朗笑著上前,目光掃到詹臺明時明顯一怔:
“詹兄?當真是巧了!”
詹臺明抱拳還禮:
“夏侯堂主,經年未見,聽聞令孫......”
話到此處戛然而止,卻是顧及對方家事。
“多虧葉小友的天元續脈丹。”
夏侯嚴撫須大笑,眼角笑紋裏都漾著喜氣,“那兩個皮小子現在已經完全恢複了,已經開始重新修煉!”
詹臺明聞言,眼中精光一閃,當即爽朗笑道:
“葉宗主果然深藏不露!連天元續脈丹這等奇丹都能煉製,當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他上前一步,鄭重抱拳:
“日後我霸體宗若有煉丹之需,還望葉宗主不吝相助。當然,報酬方麵,絕不會讓葉宗主吃虧。”
葉凡微微一笑,同樣拱手迴禮:
“詹宗主客氣了。方才之事,多虧詹宗主仗義執言。日後若有需要,天玄宗定當鼎力相助。\"”
他這話說得誠懇。詹臺明此人重情重義,方才明知可能得罪蓮花劍莊,卻依然挺身而出,為他們發聲討公道。這般人物,值得深交。
夏侯嚴在一旁撫須而笑:
“哈哈哈,葉小友的煉丹之術,老夫可是親身領教過。詹兄若有需求,找葉小友準沒錯!”
“兩位這是要去何處?莫非是要去附近遊覽?不如讓老夫也湊個熱鬧?”
夏侯嚴撫須笑道,還當他們是相約外出。
詹臺明冷哼一聲,袖袍無風自動:
“遊覽?我們現在可沒有心情遊覽,我等正要離開這蓮花劍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