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你們快看趙將軍！”李華驚恐的聲音如同尖銳的警報，刺破了暗室內短暫的平靜。
他指著實驗室中央全息投影中的趙雲，聲音因無法抑製的恐懼而劇烈顫抖，“趙將軍的……他的實體化率在急劇下降！”
眾人駭然迴頭，隻見原本凝實如鐵的趙雲投影，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透明、虛幻，仿佛一陣微風就能將其吹散。
他身上那層薄薄的青光與地麵上尚未完全消散的陣法光紋，如同風中殘燭般迅速黯淡下去。
更令人心悸的是，趙雲那雙原本銳利如鷹隼的眼眸，此刻竟變得空洞而茫然。
瞳孔深處，倒映出的不再是冰冷的實驗室景象，而是無數個正在崩潰、湮滅的平行宇宙縮影，每一個縮影都充滿了末日般的絕望與死寂氣息！
“該死！”蘇牧低吼一聲，那句“天命係統反噬之日”的血色警告在他腦海中轟然炸開。
他顧不得思考太多，一個箭步衝上前，試圖抓住趙雲正在虛化的手臂，卻撈了個空，隻感覺到一股冰冷的能量粒子從指間滑過。
“不行，他正在被強製剝離量子態！”李華在控製臺前飛速操作著，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我檢測到一股極其強大的外部幹擾，正在強行抽取趙將軍的量子數據！不是意外，是係統在動手！”
“量子共振艙！”蘇牧眼中血絲爆湧，他一把橫抱起趙雲那已經輕飄飄、近乎透明的身體，盡管觸感虛無，他卻能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忠魂，“快，將他送入量子共振艙，用同頻共振穩定他的存在形態！”
實驗室的另一角，量子共振艙發出低沉的嗡鳴，艙門緩緩開啟。
蘇牧抱著趙雲，如同抱著一團即將熄滅的星火，衝了進去。
就在他將趙雲輕輕放入共振艙內，準備啟動程序的瞬間，他的“量子輪迴眼”突然不受控製地劇烈閃爍起來！
眼前的景象飛速切換，無數記憶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湧入他的腦海。
他看到了周明，那個末法時代的最後修士，在孤寂的星空古道上，麵對著吞噬一切的虛空巨獸，坦然一笑。
在生命最後的剎那，周明將自己僅存的、凝練了一生的神魂與意誌，全部灌注進了手中的古樸長劍之中，那長劍發出一聲悲鳴，化作一道流光，刺破虛空，遁入無盡的輪迴……那赫然便是趙雲手中長槍的最初形態，劍名“龍膽”！
“隊長，找到了！”顧清歡的聲音將蘇牧從紛亂的記憶中拉迴現實。
她猛地抓起一塊便攜式數據板，指著屏幕上某段被層層加密、剛剛被她強行破譯的代碼，臉色因憤怒和驚駭而扭曲，“所有覺醒輪迴眼的宿主，都會觸發這個……‘無效個體清除協議’！係統認為我們是bug，它在篩選，在清除！”
“清除？”蘇牧心頭一沉，看著共振艙內趙雲越發黯淡的身影，一股怒火直衝天靈蓋，“它休想！”
他猛地咬破舌尖，強行壓下翻騰的記憶，雙手在胸前結出一個繁複的手印，正是古卷中記載的“逆溯法門”！
這法門兇險無比，一旦失敗，施術者自身也將被卷入時空亂流，徹底湮滅。
但此刻，他已別無選擇！
“以我之魂，逆溯時光，固靈鎖真！”蘇牧低吼著，輪迴眼的光芒暴漲到極致。
剎那間，整個實驗室，不，是整個空間都開始劇烈地扭曲、震蕩！
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將現實世界揉成一團，又猛地攤開。
他們被強行拉入了一種奇異的量子疊加態！
無數個平行實驗室的虛影在他們周圍同時浮現，又同時坍縮、湮滅。
在一個實驗室裏，李維斯正獰笑著將一枚數據芯片插入自己的太陽穴，眼中閃爍著貪婪的紅光；在另一個實驗室裏，顧清歡雙目無神，皮膚上浮現出冰冷的金屬紋路，顯然正在被係統同化；而在某個更加慘烈的時空片段中，一個麵容與蘇牧一般無二的男人，正親手將一柄閃爍著青光的長劍，刺入趙雲形態的投影胸膛，劍靈悲鳴，化為漫天光點……
“不！”蘇牧目眥欲裂，那些畫麵衝擊著他的認知，幾乎讓他道心失守。
“快用鏡像法則！”他猛地迴過神，抓住顧清歡冰涼的手，不顧一切地將她的手掌按在了主控製臺上那塊剛剛因為“逆溯法門”而浮現出古卷紋路的區域。
“嗡！”古卷紋路仿佛活了過來，順著顧清歡的掌心蔓延，在她白皙的手背上烙下了一個複雜的熒光印記，如同一個微縮的星圖。
與此同時，量子共振艙內，趙雲那柄原本已經黯淡無光的青銅長槍——那柄承載著周明劍靈的武器，突然爆發出震耳欲聾的龍吟般的長嘯！
槍身之上，一個繁複的六芒星圖騰驟然亮起，那圖騰的構造、能量波動，竟然與蘇牧在無數輪迴記憶中窺見的天命係統核心驚人地相似！
“原來……原來我們，不，是每一個擁有特殊潛質的輪迴者，甚至這些前世投影，都是係統培養的‘鑰匙’……”蘇牧瞳孔急劇收縮。
他再次看到了周明的記憶殘片——那位頂天立地的末法修士，在將神魂注入劍靈之後，竟是以那柄劍靈，反手刺穿了自己的心髒！
他並非戰死，而是自絕！
隻為了在天命係統察覺之前，利用自身與劍靈的特殊聯係，將係統規則中一個微不足道的漏洞，永久性地擴大！
“很好，鑰匙終於開始顯現真正的價值了。”一個冰冷而帶著一絲戲謔的聲音從實驗室入口處傳來，“蘇牧，現在，可以把那份完整的古卷數據，交給我了�！�
李維斯！
他竟然這麼快就迴來了！
他身後跟著一隊裝備更加精良、氣息更加危險的安保部隊，每個人的眼神都如同淬毒的刀鋒。
顧清歡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她猛地轉身，一把扯斷量子計算機主機的超導散熱管道，將其狠狠接入地麵上尚未完全消散的擴展劍陣的能量節點！
“嗤——！”
極致的低溫液體與高能陣法接觸，瞬間爆發出刺目的青色光芒，整個實驗室剎那間被濃鬱的、帶著刺骨寒意的青色霧氣所籠罩。
霧氣中，隱約可見無數細碎的冰晶與能量符文交織飛舞。
當李維斯和他的安保小隊警惕地衝進青色霧氣彌漫的實驗室時，眼前的景象讓他們不由得一滯。
實驗室中央，一柄由無數劍光與符文構成的、高達數米的巨大青色劍影懸浮在半空中，散發著令人心悸的鋒銳氣息。
劍影之下，一個由六芒星構成的複雜陣法正在緩緩旋轉，而蘇牧，就靜靜地站在陣法的中央。
他的身後，不再是冰冷的牆壁，而是無數個平行世界的破碎倒影，如同萬花筒般流轉不定，每一個倒影都散發著滄桑與悲涼。
“你以為，天命係統會允許你成為新的天命者？”蘇牧的聲音從陣法中傳出，帶著十二道清晰可辨的重疊迴響，仿佛有十二個不同時代的自己同時開口，充滿了威嚴與洞察，“它需要的，從來不是什麼掌控者，而是能‘看見’法則，並為它修補漏洞、收集能量的‘觀測者’。”
“狂妄！”李維斯
“咻！”
一道快到極致的青色劍氣從巨大的劍影中激射而出，李維斯甚至來不及反應，他那條引以為傲的特種合金機械臂便齊肩而斷，掉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斷口處光滑如鏡！
李維斯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殘缺的右肩，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斷臂，臉上非但沒有痛苦，反而露出一種癲狂的笑容：“哈哈哈哈……來得正好！你以為這就結束了嗎？真正的盛宴，才剛剛開始！”
話音未落，實驗室厚重的合金穹頂突然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隨即向兩側緩緩裂開！
穹頂之後，隱藏的並非星空，而是一個無比巨大、結構繁複、散發著幽藍色光芒的巨型球狀反應堆——天命核心反應堆！
那幽藍色的能量流如同活物般在反應堆表麵遊走，每一次脈動，都讓整個空間為之震顫。
顧清歡驚恐地發現，那些幽藍色能量流動的軌跡、散發出的特殊波動，竟然與剛才趙雲投影消散時被抽離的量子態軌跡，以及此刻共振艙內趙雲槍身六芒星圖騰散發出的微弱能量，完全重合！
“不……不好！”顧清歡失聲驚唿，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她腦海中成型，“所謂的‘無效個體清除協議’，根本不是簡單的清除！它是在……它是在收集這些特殊劍靈、或者說‘鑰匙’的能量，用來重塑它的本體！”
隨著她話音的落下，那巨大的天命核心反應堆猛地發出一聲低沉而悠遠的轟鳴，仿佛一頭沉睡了億萬年的巨獸，在此刻蘇醒。
核心表麵的幽藍色光芒驟然大盛，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怖威壓瞬間籠罩了整個實驗室！
就在天命核心啟動的剎那，站在六芒星陣中央的蘇牧，他那雙閃爍著無數平行世界光影的量子輪迴眼，突然間所有的色彩、所有的光影，盡數褪去。
他的雙瞳，變得如同最純淨的水晶一般，徹底透明，仿佛能映照諸天，洞穿萬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