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核心的轟鳴震得實驗室的合金地板都在發抖，蘇牧盯著自己完全透明的瞳孔，忽然發現眼前的世界像被揉碎的玻璃——千萬個平行宇宙的碎片在視網膜上重疊，每一塊碎片裏都有一個正在死亡的自己。


    古代劍客被毒箭貫穿胸口時噴濺的血珠，星際艦長在超新星爆發中被汽化前的瞳孔收縮，末法修士被雷劫劈碎道心時嘴角的苦笑……所有死亡場景同時在他意識裏炸開。


    周明的殘魂不知何時浮現在識海深處，沙啞的聲音裹著血鏽味：\"看到了嗎？


    每具屍體都在喂養係統之眼。


    你以為是輪迴在選你？


    不，是係統在挑最能承受痛苦的飼料。\"


    \"蘇牧！\"


    腕骨突然被攥得生疼，顧清歡的指甲幾乎要掐進他皮膚裏。


    她半張臉被幽藍能量映得發青，發梢正隨著核心的脈動輕輕揚起：\"引力波衝擊三秒後抵達！


    古卷最後一頁說過''以死觀生''，快啟動逆溯法門——\"


    話音未落，實驗室穹頂迸發出刺目白光。


    蘇牧被顧清歡拽著滾進控製臺後方的金屬掩體，衝擊波擦著他後頸掃過，將十米外的實驗臺掀成廢鐵。


    灼熱的氣浪掀翻顧清歡的發繩，她散亂的發絲掃過蘇牧鼻尖，帶著焦糊的火藥味：\"逆溯需要自毀程序觸發量子糾纏態，但......\"


    \"但會被係統判定為徹底死亡。\"蘇牧接口。


    他望著自己透明的眼睛，突然想起三百年前那個雪夜，另一個自己也是這樣站在懸崖邊，握著同樣的抉擇。


    指尖剛要觸碰太陽穴的自毀按鈕，一道寒芒破空而來。


    趙雲的殘影不知何時凝實如活物，青鋒劍精準斬在蘇牧腕間脈門。


    劍氣入體的瞬間，蘇牧甚至能看清劍身上\"龍膽\"二字的每一道刻痕。


    老劍客的聲音混著鐵鏽與鬆脂香：\"末法修士的劍靈從不選擇死亡。


    你要毀的不是自己，是困著所有輪迴的籠子。\"


    話音未落，趙雲的殘影突然暴長十丈。


    青鋒劍裹挾著千年劍意直刺天命核心，實驗室的空氣裏突然泛起漣漪——時間流速開始紊亂。


    蘇牧看見顧清歡的瞳孔在瞬間收縮又放大七次，李維斯的機械臂斷裂處飛濺的火花懸在半空，像一串凝固的星子。


    \"好得很！\"李維斯的笑聲突然變得扭曲，他的機械指節按在控製臺的紅色按鈕上，\"讓我送你份大禮——\"


    引力阱啟動的嗡鳴蓋過了一切聲響。


    蘇牧突然感覺右半身陷入某種黏膩的溫熱，低頭竟看見自己穿著2023年的舊衛衣，正站在大學實驗室裏調試量子對撞機；左半身卻被2123年的能量風暴包裹，皮膚在高溫中起泡、剝落，露出下麵泛著藍光的機械骨骼。


    兩個時空的感官同時湧入大腦，他踉蹌著撞在掩體上，金屬表麵立刻燙出焦黑的掌印。


    \"蘇牧！接住！\"


    顧清歡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蘇牧抬頭，正看見她的身體像被風吹散的蒲公英——皮膚、肌肉、骨骼正在量子化重組，每一粒粒子都泛著古卷特有的暗金色紋路。


    她的意識體分裂成十二個鏡像，每個鏡像都穿著不同年代的戰衣：有裹著獸皮持石斧的原始人，有穿著玄鐵重甲握唐刀的女將，有背著量子光刃的未來戰士......


    \"記得你說過，npc也有覺醒的可能。\"本體的顧清歡懸浮在最高處，發梢的量子流正不斷注入古卷，\"這些是我在不同時間線裏''本不該存在''的戰鬥記憶。


    現在，該讓係統看看，被觀測者的反擊。\"


    十二道鏡像同時揮出武器。


    李維斯的機械軀體在劍氣中碎成零件雨，可當蘇牧盯著他碎裂的瞳孔時，卻在那片金屬殘骸裏看見自己的臉——是三日前，他在量子共振艙裏被係統清除時的畫麵，鮮血正從嘴角滴落在操作臺上，形成和此刻完全相同的軌跡。


    \"原來你一直......\"


    \"核心過載倒計時十秒！\"警報聲炸響。


    蘇牧突然想起周明殘魂說的\"鑰匙\"——趙雲的劍靈、顧清歡的鏡像、每個死亡的自己，原來都是周明故意留在係統裏的漏洞標記。


    當輪迴眼完全映照出天命法則的銀色紋路時，千萬個平行宇宙的記憶如洪水般灌入識海：每個\"死亡\"的自己都在為這雙眼睛注入新的認知維度，就像拚圖，直到能看清法則本身的形狀。


    \"叮——\"


    趙雲的青鋒劍終於刺入天命核心。


    幽藍能量突然倒卷，在劍尖形成漩渦。


    蘇牧的輪迴眼在強光中突然映出顧清歡的後頸——那裏不知何時浮現出與核心相同的六芒星烙印，紋路裏流轉的能量，竟和他眼中的法則之光同頻。


    \"原來你才是......\"


    \"真正的觀測者？\"顧清歡的本體轉身，背後十二道能量羽翼緩緩展開，每一道都對應著一個鏡像的武器形態，\"蘇牧，你以為係統需要的是''看見法則''的人？


    不，它需要的是能承載法則的容器。


    而我......\"


    實驗室突然被拉入鏡像空間。


    顧清歡的十二個鏡像在虛空中一字排開，武器折射的光在他們之間織成光網。


    蘇牧感覺自己的輪迴眼正在發燙，那些原本破碎的死亡記憶突然連成線——所有時間線裏，他最後一眼看到的，都是顧清歡不同形態的臉。


    \"抓住我！\"


    顧清歡的本體向他伸出手。


    蘇牧剛要觸碰，鏡像空間的邊緣突然泛起裂痕。


    十二道青色劍影從裂縫中穿透而來，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劍鳴聲裏混著趙雲的怒吼：\"逆子！


    還不把人拉迴來！\"


    蘇牧本能地攥住顧清歡的手腕。


    量子能量順著交握的指尖竄入他體內，他看見顧清歡瞳孔裏倒映著無數個自己，每個自己都在重複同一個動作——伸手，抓住，不肯鬆開。


    鏡像空間的裂痕越來越大，十二道劍影已經刺破第一層屏障。


    蘇牧望著顧清歡背後展開的羽翼，突然想起周明殘魂最後的話：\"當觀測者成為被觀測者......\"


    警報聲戛然而止。


    顧清歡的本體在他掌心輕輕一顫，十二道鏡像同時舉起武器，指向正在撕裂空間的青色劍影。


    蘇牧的輪迴眼突然映出未來的碎片——那些劍影的劍尖，正對著顧清歡後頸的六芒星烙印。


    \"抓緊。\"顧清歡輕聲說。


    蘇牧攥緊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