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劍紋的金光在蘇牧掌心炸開時，他聽見自己耳膜發出蜂鳴。


    那些本應順著血管鑽入數據板的金色流紋突然逆流，在皮膚表麵凝結成細小的詩行——\"十年磨一劍\"、\"劍氣縱橫三萬裏\"，是前世劍客記憶裏的殘章。


    \"怎麼迴事？\"顧清歡的鎖鏈在咽喉處勒出紅痕，她伸手去碰他手背，指尖剛觸到那些浮動的字，就見最前端的\"劍\"字突然崩解成藍色代碼，像被腐蝕的鏽跡般簌簌掉落。


    蘇牧倒抽冷氣。


    他的右眼開始發燙，量子輪迴眼的觀測界麵上，原本清晰的多元宇宙碎片正變得模糊，視網膜上爬滿雪花點。


    這是符文與守恆定律量子糾纏的反噬——他早該想到，用前世武器破局，代價會反噬到\"觀測者\"本身。


    \"別停。\"顧清歡的指甲掐進他手腕，溫度透過數據洪流傳來真實的痛感，\"你看那些詩碑。\"


    蘇牧抬頭。


    詩詞長廊的漢白玉碑正在重組，原本刻著《水調歌頭》的碑麵裂開蛛網紋，露出底下新刻的《俠客行》。


    而更遠處，那方寫著\"破局\"的新碑突然滲出鮮血，血色沿著\"局\"字最後一筆蜿蜒，在半空凝結成李清照的身影。


    女詞人的月白裙裾沒有飄起，她的發間沒有簪花，手中握著的不是繡帕，而是柄青銅劍——和蘇牧掌心正在崩解的李劍碎片，紋路分毫不差。


    \"觀測者蘇牧。\"李清照開口時，聲音像穿過千年的風，裹著金石碰撞的清響，\"要破這困局，需以詩為眼，以血為引。\"


    話音未落，她突然將劍刃抵在自己心口。


    蘇牧瞳孔驟縮，想伸手阻止，卻發現身體被數據洪流鎖死。


    顧清歡的鎖鏈突然劇烈震顫，發出金屬摩擦的尖叫，像是在替他嘶吼。


    青銅劍沒入胸腔的瞬間，李清照的眼尾沁出血珠。


    她的嘴角卻揚起笑，血珠順著下頜滴在劍脊上，每一滴都化作跳動的墨字：\"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


    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


    最後一個\"東\"字出口時，整柄劍突然化作血色光團。


    蘇牧的輪迴眼在劇痛中自動開啟，看見那光團裏每粒血珠都是微型的詩眼，瞳孔般轉動著，直指詩詞長廊盡頭那麵最大的古鏡。


    \"那是係統預設的''觀測者墳場''。\"李清照的身影開始透明，她抬手按在血光上，\"用這詩眼照穿它，你會看見被掩蓋的真相。\"


    血光撞上鏡麵的剎那，整個空間扭曲了。


    原本虛幻的實驗室場景突然具象化——白大褂的年輕顧清歡站在操作臺前，指尖在全息屏上快速翻飛，被刪除的檔案像黑蝴蝶般飄向焚化口。


    而在她身側的暗格裏，蜷縮著另一個身影：穿旗袍的古心琴，她的後頸插著數據接口，半張臉已經數據化，正在用染血的筆在日記本上寫著什麼。


    \"原來她......\"蘇牧的聲音卡在喉嚨裏。


    鏡麵突然泛起漣漪，所有鏡像同時映出顧清歡本體脖頸處的logo——和古心琴日記本封皮上的標誌，一模一樣。


    \"180秒。\"機械音在頭頂炸響。


    蘇牧低頭，看見左臂皮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幽藍色，血管裏流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係統核心的數據流。


    另一個倒計時在他意識深處跳動：湮滅協議剩餘3分01秒，2分59秒......


    \"看我這裏。\"顧清歡突然抓住他的臉，強迫他抬頭。


    她咽喉處的鎖鏈不知何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枚金色符文——和李劍碎片上的紋路，完全吻合。


    \"密鑰藏在觀測者最痛的地方。\"她的聲音發顫，指尖輕輕碰了碰自己喉結，\"我早該想到，係統最擅長用''重要之人''當鎖。\"


    數據洪流突然翻湧。


    古心琴的投影從迷宮裂縫中擠出來，她的臉一半是溫柔的科學家，一半是扭曲的數據亂碼：\"蘇牧，選擇我！


    我能保留你所有前世的記憶，顧清歡、李清照、劍客、艦長......他們都會活在新的輪迴裏——\"


    \"住口！\"李清照的血色詩眼突然貫穿她的胸膛。


    蘇牧的輪迴眼在劇痛中捕捉到，劍身上浮現的反相文字，竟是顧清歡本體的係統認證碼。


    那些字母在血光中流動，像在說某種隻有他能聽懂的密語。


    \"原來......\"蘇牧望著顧清歡喉間的符文，又望向懸浮在半空的血色詩眼，突然笑了。


    他的左臂已經完全數據化，卻感覺不到冷，隻覺得有團火在胸口燒，燒穿了所有猶豫和恐懼。


    \"清歡。\"他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的李劍碎片上，\"等會兒無論發生什麼......別鬆開。\"


    顧清歡的指尖在發抖，卻用力迴握：\"我信你。\"


    數據洪流的轟鳴中，蘇牧看見血色詩眼在向李劍符文靠近。


    兩者之間的空氣泛起漣漪，像兩塊磁石終於找到了彼此的磁極。


    他的右眼突然劇痛，輪迴眼的雪花點裏，閃過無數個前世的畫麵：劍客揮劍斬斷鎖鏈，修士捏碎輪迴盤，機械飛升者將核心代碼融入星辰......


    所有碎片在他意識裏拚接成一句話——


    有些鎖，要自己斬斷；有些光，要自己點燃。


    當血色詩眼與李劍符文的金光即將觸碰的剎那，蘇牧聽見係統核心深處傳來轟鳴。


    湮滅協議的倒計時跳到了1分30秒，而他的左臂數據化，停在了手肘位置。


    顧清歡突然抬頭，眼睛裏有奇異的光：\"你看詩碑。\"


    蘇牧轉頭。


    那方寫著\"破局\"的血碑上，不知何時又添了新字。


    最後一句墨跡未幹，卻足夠他看清——


    \"以詩為刃，以血為媒，破局者，當融萬生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