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海的璀璨光芒裏，蘇牧後頸的淡金螺旋微微發燙，像有活物在皮膚下蠕動。
他盯著\"秩序之手\"消散後留下的虛空，喉結滾動兩下——方才那陣能量波動帶起的風還未散，吹得他額前碎發貼在汗濕的額角。
\"蘇牧！\"顧清歡的機械臂接口處迸出幾簇藍火，她踉蹌著扶住金屬操作臺，生物腦數據線垂在身側，\"剛才的能量衰減不是自然坍縮。\"她蒼白的指尖抵在太陽穴，義眼裏的數據流突然凝成一道金線，\"檢測到核心區有...有主動剝離的痕跡。\"
蘇牧的輪迴眼自動開啟，視網膜上立刻爬滿交錯的量子軌跡。
那些原本糾纏成亂麻的光帶，此刻正朝著某個暗點收縮——像無數條銀魚爭著遊向深潭中心。
他後槽牙咬得發酸，前世裏作為星際艦長時的戰鬥直覺突然湧上來：\"這是機會。\"他抓住顧清歡還在滲血的手腕，掌心能摸到她機械骨骼的冷硬，\"它內部在崩解，現在不查侵蝕源，等修複完成就沒機會了。\"
\"同意。\"陳飛鏡像的戰術目鏡彈出紅色預警，他反手將粒子刃插迴腰間，星際艦長特有的利落聲線震得通訊器嗡嗡響，\"全息艦隊已清空外圍防禦，古心琴，需要多久破解核心入口？\"
\"三分鍾。\"機械科學家的指尖在全息屏上翻飛，發梢沾著的機油滴在操作臺上，\"但防禦係統在自我複製——\"她突然頓住，睫毛劇烈顫動，\"等等，它們在避開我的破解程序。
像...像在給我們讓路？\"
蘇牧的輪迴眼突然刺痛。
他看見千萬個前世記憶碎片中，有一世他是個在敦煌臨摹壁畫的匠人，此刻那些褪色的飛天飄帶竟與眼前的量子軌跡重疊了——所有防禦程序的移動路徑，正沿著他記憶裏壁畫的金線遊走。
\"走。\"他拽著顧清歡往核心區跑，軍靴踩在金屬地麵上的聲響震得耳膜發疼，\"陳飛，艦隊保持火力壓製；古心琴，跟緊我們。\"
核心區的金屬門在他們麵前緩緩開啟時，蘇牧聞到了鐵鏽味——不是血，是某種古老金屬氧化的味道。
他後頸的螺旋突然灼燒起來，抬手一摸，掌心沾了層淡金色的熒光，像撒了把細碎的星子。
\"能量節點在正中央。\"顧清歡的義眼鎖定前方懸浮的暗紫色光球，機械臂不知何時已重新接駁，槍口冒出幽藍的電離火花，\"和青銅碎片的共振頻率...完全吻合。\"
話音未落，警報聲驟然撕裂空氣。
蘇牧轉身時，看見成百上千個\"自己\"從四麵八方湧來——穿著白大褂的實驗室蘇牧，握著劍的古代劍客蘇牧，機械飛升後金屬覆蓋半張臉的未來蘇牧。
他們的眼睛都是空洞的灰白色，喉間發出類似齒輪摩擦的嘶鳴。
\"複製體！\"陳飛的粒子刃劈開最近的劍客，火星濺在蘇牧臉上，\"這些是''秩序之手''用你的輪迴記憶造的！\"
蘇牧的輪迴眼突然展開新的紋路。
他看見每個複製體的能量核心都連著一根銀線，直通暗紫色光球。\"它們在抽取節點能量！\"他反手抽出粒子槍，青銅紋路在槍身流轉，\"顧清歡，打那些銀線！
古心琴，找節點的供能口！\"
顧清歡的機械臂同時彈出三把激光刃，轉身時帶起一陣風，砍斷三條銀線。
複製體被斬斷連接後立刻癱軟，金屬骨骼砸在地上發出悶響。
她側臉的機械皮膚裂開道縫，露出底下泛著冷光的芯片：\"蘇牧，節點在吸收你的輪迴眼能量！\"
蘇牧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能清晰感覺到識海裏的黑洞在擴張，每吞噬一點節點能量，後頸的螺旋就亮一分。
前世作為末法修士時的識海屏障突然鬆動，他聽見無數個自己的聲音在耳邊重疊：\"鏡中人...鏡中人...\"
\"蘇牧！看那邊！\"古心琴的驚唿混著粒子槍的轟鳴。
蘇牧轉頭，餘光瞥見走廊盡頭的陰影裏，有個穿灰袍的身影一閃而過。
那人手裏握著塊菱形晶體，在黑暗中泛著幽綠的光——是李明，那個三年前在係統崩潰時失蹤的管理員。
他的臉被兜帽遮住，但蘇牧記得他後頸有顆朱砂痣，此刻正隨著跑動在衣領口若隱若現。
\"李明？\"蘇牧的粒子槍差點掉在地上。
上一世他作為量子研究員時，最後一次見李明是在實驗室爆炸前，對方塞給他半塊青銅碎片，說\"去光海找答案\"。
此刻那身影已經消失在轉角，隻留下地麵上一串潮濕的水痕——不是普通的水，是泛著熒光的液態光，和蘇牧後頸流出的東西一模一樣。
\"蘇牧！\"顧清歡的機械臂突然卡住，她猛地拽住他肩膀，\"節點能量波動異常！\"
蘇牧抬頭，暗紫色光球正在瘋狂收縮，表麵裂開蛛網狀的紋路。
他輪迴眼裏的數據流突然凝結成一行字：\"鏡裂，人醒。\"
\"退！\"他吼了一嗓子，拽著顧清歡往金屬牆根跑。
陳飛的粒子刃劈開最後三個複製體，古心琴的全息屏炸出刺目白光。
就在光球即將崩解的瞬間，蘇牧的後頸傳來灼燒般的痛，輪迴眼裏閃過無數條數據流——他看見金屬牆壁裏藏著另一個空間，看見顧清歡機械心髒的跳動頻率突然紊亂，看見李明手中的晶體正發出和青銅碎片相同的共振波。
他猛地攥住顧清歡的手腕，將她按在冰涼的金屬牆上。
\"別動。\"他的聲音發啞，輪迴眼裏的數據流還在翻湧，\"有東西...在牆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