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心陣列的嗡鳴聲陡然升高，就像無數根鋼針直刺蘇牧的太陽穴。


    他踉蹌著往後退了半步，右手本能地捂住右眼——那裏的灼痛已不隻是簡單的刺痛，更像是有一團活火在眼底翻湧，連帶著半邊臉的皮膚都發燙起來。


    “蘇牧！看脖子！”趙磊的吼聲穿透了耳鳴聲。


    他喉結滾動，指尖下意識地摩挲著後頸——不知何時，那裏裂開了蛛網狀的細紋，暗紅色的紋路正順著血管蔓延，摸起來就像凍硬的瀝青。


    蘇牧猛地扯開領口，在鏡牆的倒影中，暗紋已經蔓延到了鎖骨，每一道紋路都在微微顫動，與從地心傳來的脈衝頻率完全一致。


    “我的細胞……正在量子化。”他聲音顫抖地說道。


    輪迴眼自動開啟了法則掃描，淡藍色的數據流在視網膜上跳動，最終凝結成一行血字：意識流已被天命者代碼標記為【新觀測節點】。


    “別看那些倒影！”顧清歡的機械手掌突然扣住了他的後頸。


    她的義肢關節發出金屬擠壓的聲音，左手食指的三棱刃閃爍著寒光，“李維斯用記憶當誘餌，你每多看一次，代碼就會多纏一圈！”


    話還沒說完，機械指尖就已經刺入了他的右眼。


    劇痛讓蘇牧踉蹌著撞到了操作臺上，玻璃碎片紮進了掌心。


    但更讓他戰栗的是顧清歡眼底的血色——她本是機械飛升者的殘影，此刻眼眶裏卻滲出了真正的淚水，“痛嗎？痛就對了！真實的痛覺能撕開觀測者的幻覺！”


    實驗室的警報聲突然劃破了空氣。


    趙磊衝向控製臺，安保係統的紅光在他的鏡片上閃爍：“蘇牧！在你的線粒體dna裏檢測到了原始代碼！和李維斯二十年前的實驗日誌……完全吻合！”


    蘇牧的瞳孔驟然收縮。


    意識海突然翻湧起來，就像有人強行打開了記憶黑箱——他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穿著白大褂站在量子對撞機前。


    李維斯的手搭在他的肩上，指尖泛著暗紋特有的幽光：“小蘇，這隻是個安全測試。”


    “不……”蘇牧搖了搖頭，冷汗順著下巴滴落。


    但記憶畫麵仍在繼續推進：李維斯的實驗服被能量流撕碎，他的右手變成了半透明的量子態，正將暗紋按進蘇牧的右眼。


    “你不是第一個實驗體，”李維斯的聲音夾雜著電流雜音，“但會是最完美的觀測閉環——當舊觀測者湮滅，新節點必須承載所有法則。”


    “接著！”


    林浩的吼聲如重錘般襲來。


    蘇牧本能地抬起手臂，一個閃爍著藍光的代碼碎片撞進了掌心。


    那是林浩扯斷機械義眼數據線時拽出的殘片，“這是我從地心陣列偷傳出來的數據包，李維斯用王麗、劉明的意識殘片重塑了自己……他根本沒死！”


    話還沒說完，地麵突然劇烈震動起來。


    由青銅符文組成的陣列變成了紅色漩渦，蘇牧被無形的力場拋向了空中。


    他看到顧清歡的機械右腿已經被符文纏住，那些暗紅色的紋路正順著她的脊椎蔓延，“清歡！”他嘶吼著伸出手，卻隻抓到了一團數據亂流。


    “別救我……”顧清歡的聲音開始變得支離破碎，機械胸腔裂開，露出了核心能源艙裏的意識晶體，“你的眼中……已經倒映出了新觀測者的形態……記住，觀測者的……宿命……”


    最後一個音節消散時，她的機械身體完全融入了青銅陣列。


    蘇牧重重地摔在地上，掌心的代碼碎片燙得灼人。


    他抬頭看向鏡牆，卻在倒影中看到了更可怕的景象——


    輪迴眼的法則紋路突然分裂成了兩簇，左側那簇竟然開始勾勒出一張熟悉的臉龐。


    蘇牧的唿吸瞬間停滯。


    他想抬手觸碰鏡麵，指尖卻穿過了倒影，觸到了一片冰冷的虛無。


    地心陣列的嗡鳴聲仍在持續，而他後頸的暗紋，不知何時已經爬滿了整個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