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大郎可在啊?”飯菜的香氣才剛嫋嫋飄散,門口便驟然響起一陣急切的叫喊聲。
“韓叔,您怎麼來了,快請進!”武安君僅憑那聲音,瞬間便辨出是村長韓老三,趕忙起身,腳步匆匆地去開門。
“東鄉的南坡崗,李員外家的騾子前天不慎摔斷了腿。我今兒下午特意跑了一趟,把事兒給定下了。你明日趕個大早過去一趟。李員外說了,管兩頓飯,另外給一百五十個大錢,不過你隻能拿牲口的下水。”既然武安君平日裏為人處世頗為周到,韓老三自然也樂意順手幫襯他一把。
原本,李員外是打算等那摔斷腿的張屠夫身體好些,再來宰殺騾子的。可怎奈韓老三能說會道,一番勸說之下,李員外也覺得有理。畢竟這斷了腿的畜生,肯定會掉膘,要是再出點意外,一命嗚唿了,那損失可就更大了。
“你可別嫌錢少,這上趕著求來的買賣,向來都是這般。你手腳麻利些,早點多掙些錢,把家裏好好拾掇拾掇。你也老大不小了,再過個兩年,也該娶媳婦進門了。”韓老三語重心長地說著,還伸手拍了拍武安君的肩膀,意在提醒他做人就得腳踏實地。
“韓叔,您這說的是哪兒的話。小子我明兒天不亮就出發,鐵定不會誤了事兒。我這家裏正煮著豬下水呢,您帶一碗迴去,給石柱嚐嚐。中午他來的時候,還沒煮熟。”武安君一邊說著,一邊麻溜地轉身迴廚房,盛了滿滿一大碗,雙手遞到韓老三麵前。
韓老三假意推辭了兩下,便順勢收下了。要知道,那南坡崗可不近,來迴足足二十多裏地,他今兒可是走了整整兩個時辰才趕迴來的。
待韓老三離去之後,武安君端起大碗,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忙活了一下午,他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吃到一半,武安君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心中暗自思忖:殺個山雞沒得到殺戮值,那這麼大塊頭的蟒蛇呢,會不會有?
“還不算太坑!”瞧見殺戮值那一欄裏,赫然出現了個“一”字,武安君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想到明日迴來,就能進行第三次洗髓,緊接著便要開啟純陽功的修煉,武安君隻覺得內心一陣澎湃,激動得不行。
等修煉了純陽功,再把那弓箭好好拾掇出來,到時候,那大盤山可不就跟自家後花園似的,想去就去,肆意闖蕩。
懷揣著對美好生活的無限憧憬,武安君漸漸沉入夢鄉,嘴角還掛著亮晶晶的哈喇子。
一想到即將能夠修習功法,武安君就跟打了雞血一般,渾身充滿了幹勁。天還沒亮,他便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生火做飯。用綁著豬毛的竹棍簡單刷了刷牙後,便風卷殘雲般幹掉了三大碗飯,而後大步出發了。
家中的米缸已然見底,明日無論如何,都得先去集上采買些糧食迴來,不然可就要餓肚子了。
騾子與豬可大不相同,體型更為龐大。不過,武安君在這方麵也算見多識廣。想當初,他父親武屠夫可是當地赫赫有名的屠戶,什麼牲口沒宰過?
有了之前殺豬積累的經驗,武安君這次宰殺騾子,手法更加嫻熟,動作幹淨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沒一會兒,便將騾子的血放幹了。
而與此同時,他腦海中的麵板上,殺戮值瞬間變成了“三”,而非“二”。
“我靠,可以啊!”武安君忍不住在心裏嘀咕了一句。原來,這殺戮值並非每次都隻給一個點,隻是他也實在搞不明白,這評判標準究竟是什麼。不過,管它呢,總歸是好事一樁。
接下來,便是展示所謂“庖丁解牛”刀法的時候了。當然,這也隻是武安君自己心裏想想罷了。實際上,大多數時候,他還是靠蠻力將騾子骨頭劈開。
李員外雖說覺得這小子屠宰技術著實不咋地,但好在收拾得幹淨,倒也有那麼幾分可取之處。
太陽漸漸西斜,武安君便拉著滿滿一車東西往迴趕。當然,懷裏還揣著那一百五十個大錢,分量沉甸甸的。
別說這些牲口下水了,就算是縣城裏那些盤賬的賬房先生,一個月下來,也不過才兩貫錢,算下來一天也就七十個大錢。要是天天都有這樣的活兒可幹,倒真不失為一個安身立命的好營生,怪不得那梁二嫂整天眼巴巴地往上貼呢。
李員外本就摳門,原本隻打算管一頓飯。武安君心裏惦記著迴家,拉著車腳下生風,跑得飛快,一心隻想盡快趕迴家吃飯。
當武安君迴到家時,天邊還殘留著一絲餘暉。一進家門,便徑直往廚房奔去。料理一匹騾子可不是件輕鬆的活兒,這會他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他隨手捏起一個冷飯團,塞進嘴裏,接著掏出火折子點燃了爐灶。沒過一會兒,鍋裏便飄出了飯菜的香氣。
滿滿一大鍋豬下水燉蘿卜,被武安君風卷殘雲般吃得幹幹淨淨。他幹脆把鍋涮了涮,將蟒蛇肉一股腦都放進鍋裏燉了起來。剩下的香料和鹽巴也沒多少了,他想都沒想,一股腦全倒了進去,有肉吃已經是極好。
等一切料理妥當,又往灶裏添了幾根木材,武安君這才瞇起眼睛,打量起腦海裏的係統。
洗髓所需殺戮值:二
武安君深吸一口氣,迴想起之前洗髓時那刻骨銘心的痛苦遭遇,心裏一合計,決定先出去溜達一圈,消消食。畢竟這會肚子吃得太撐,要是這時候洗髓,搞不好得吐出來。
出了院子,武安君突然發現,之前晾曬的衣服不見了,那可是他唯一一套合身的衣服啊。他趕忙走進房間,這才發現,衣服被疊得整整齊齊,放在床頭,就連一些破洞的地方,也被人仔仔細細地縫補好了。武安君心裏明白,這肯定是梁二嫂的手筆。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蛇肉的香氣悠悠飄來。武安君特意把院門關上,又將廚房的門緊緊栓好,生怕被人瞧見,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他把灶膛裏的火燒得旺旺的,又將周邊收拾得幹幹淨淨,可不能出一點差錯,萬一失火了,那可就糟了。緊接著,他拿起一根木棍,咬在口中,腦海裏果斷按下了洗髓按鈕。
剎那間,一陣痛徹心扉的疼痛感如洶湧潮水般襲來,這一次,似乎比之前還要更加劇痛難耐,仿佛有千百隻螞蟻在身體裏瘋狂撕咬。黑暗中,武安君充血的雙眼變得通紅如血,口中緊緊咬著木頭,還時不時發出低沉的嘶吼聲。
終於,疼痛開始逐漸消退,洗髓成功了。
不出所料,純陽功上“資質不足”那四個大字已然消失不見,這意味著他終於能夠修習此功法了。
武安君下意識地就想去點開,他實在是一刻都等不及了。
“友情提醒:初次練習功法極為消耗心神,根據功法等級,所需時間長短不一。一旦行差踏錯,輕則經脈受損,重則萬劫不複!”就在這時,係統那冰冷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武安君腦海中響起。
武安君嚇得一縮脖子,這破係統平日裏神龍見首不見尾,難得出來一次,既然好心提醒,那這事肯定不簡單。
“咳,係統大爺,我該怎麼做?”武安君心裏想著,之前對係統態度不太好,這會兒決定好好討好一下。
可惜,他這次算是失算了,係統跟個悶葫蘆似的,根本不為所動,沒有給出絲毫迴應。
武安君無奈之下,隻得暫且放下修煉功法的念頭。今夜剛完成洗髓,整個人疲憊不堪,還是先休養一天,等明日從鄉集迴來再說吧。
泌陽縣城內,商鋪鱗次櫛比,各類物品應有盡有。然而,入城得繳納五個大錢的入城稅,平頭老百姓,有幾個舍得花這筆冤枉錢?平日裏,老百姓有些東西要買賣,便自發找個地方自由交易。慢慢地,一些走街串巷的貨郎也聞聲趕來,這便是鄉集的雛形。
後來,各個鄉逐漸形成了約定俗成的規矩。就拿長豐鄉來說,每個月的初五、十五、二十五這三天,在雲棲觀前的廣場上舉辦鄉集。每到這個時候,全縣乃至隔壁縣的小商小販都會蜂擁而至,一些手頭有東西要賣的老百姓,也會趕來湊熱鬧。
次日,天剛蒙蒙亮,武安君早早起床,弄了兩碗蛇肉羹下肚。這幾日,他隻覺得神清氣爽,渾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勁兒,力氣似乎也比以前大了不少。武安君心裏清楚,這多半是洗髓帶來的神奇功效,這也讓他對修習功法愈發期待了。
今日去鄉集,武安君帶了豬腰子、豬肚、豬頭,另外,昨天剛宰殺的騾子的肚子和腰子也一並帶上了,想著去鄉集上看看,能換多少錢。
東西雖說不算多,但他還是拉上了車,畢竟還得買米糧,用車拉著自然輕鬆些。
隨著雲棲觀越來越近,路上的行人也漸漸多了起來。離雲棲觀還有半裏地的時候,路邊就開始出現早點攤了。
那是一個用鐵皮爐子加熱的小攤,上麵摞著好幾個蒸籠,騰騰熱氣不斷往上冒,光是瞧上一眼,就讓人忍不住直咽口水。
“小郎君,來幾個吧,饅頭一文一個,包子兩文,味道包您滿意!”隻見那婦人滿臉堆笑,熱情地招唿著。一旁的漢子則悶著頭,專心看著爐子,顯然,招攬客人這活兒,還得靠這婦人。
“來五個饅頭!”武安君從懷裏摸出五個大錢遞過去,早上剛吃過肉,這會兒來點饅頭墊墊肚子就行。
婦人喜笑顏開,接過錢仔細數了數。一旁的漢子動作麻利,迅速拿出一張紙折了折,將五個饅頭裝進去,遞到武安君麵前。
武安君接過饅頭,咬了一口,隻覺香甜鬆軟,味道著實不錯。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路,路邊擺攤的越來越多。武安君瞧了瞧,尋了個空位,把車停了過去。他心裏明白,再往前去,恐怕就沒地方停車了。
“走一走,瞧一瞧,貨真價實!”武安君把東西在車上擺放整齊,滿心期待著買主上門。
這會兒太陽才剛剛升起,早起趕來的大多是為了賣東西的。武安君等了半天,也不見有人過來問價,隻能耐著性子,繼續等待。
就在武安君百無聊賴地等著的時候,隻見幾個閑漢勾肩搭背,成群結隊地從雲棲觀方向走了過來。
“哎,這幾個天殺的,又來了!”武安君隔壁是個老漢,麵前放著一籃雞蛋和兩隻雞,顯然是來鄉集上換點錢貼補家用的。
“老丈,您認得他們?”武安君微微皺起眉頭,他平日裏很少來鄉集。雖說縣城裏也有青皮閑漢,但可不像這般明目張膽、招搖過市。畢竟城裏有公差巡邏,那些青皮閑漢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躲都來不及。
“怎麼會不認得?為首的是小王村的杜老三,那幾個都是整日跟他廝混在一起的。以前他們本在縣城裏混日子,也不知道從啥時候起,每逢鄉集,就必定會來這兒。隻要想在這兒擺攤,就免不了被他們勒索。”老漢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幾個人,幾乎都成了長豐鄉的一大禍害。
武安君微微瞇起眼睛,心中暗自思忖:就這區區幾個人,竟能讓在場這麼多人乖乖交錢,這世道,還真是讓人無話可說。
隻見那幾個青皮閑漢一路走來,時而怒罵,時而恐嚇,所到之處,一個個擺攤的人都乖乖交了錢。沒交錢的,也被他們強行拿走一些貨物抵數。武安君在心裏默默算了算,這幾個青皮閑漢,光靠鄉集這一天的敲詐勒索,收入恐怕就不下一貫錢,還真是個來錢快的門道。
“老頭,今兒又來啦?老規矩,三文錢!”杜老三懷裏抱著一柄短劍,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開口說道。其他幾個人也都隨身帶著家夥,一看就不是善茬。
“好漢,能不能寬限到下午啊?我這還一個都沒賣出去呢!”老漢麵露難色,遲疑著說道。這還沒開張呢,倒要先出三文錢,想想就肉疼。
“等你都賣完了,我上哪兒找你去?拿四個蛋頂賬吧。”杜老三一揮手,身後立馬有人上前,伸手拿了四個雞蛋,裝進自己的籃子裏。
“好漢,這雞蛋一文錢一個吶!”老漢忍不住爭辯了一句,平白無故多損失了一文錢,他實在心疼。
“囉嗦!這就是老子定的規矩,有錢就交錢,沒錢就拿東西抵。老子拿去變賣,不需要時間啊?”杜老三原本還笑瞇瞇的臉,瞬間冷了下來,手中緊緊握住懷中的短劍,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動手捅人的兇狠模樣。
老漢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最終,也隻能長歎一聲,無奈地坐了迴去。這點雞蛋,他自己一個都舍不得吃,一下子就少了四個,怎能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