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瞧你小子麵生,卻帶著不少好貨啊。”杜老三臉上堆起了如商人般精明的笑容,那笑意不達(dá)眼底,透著股算計的勁兒。
“我給你合計合計,就收你十個大錢吧。”在他看來,隻要有錢可賺,他就得熱情些。
“啥?為啥要我十個大錢?”武安君一聽,頓時感覺一股無名火“噌”地從心底往上冒。
這十個大錢可不是小數(shù)目,能買足足五個肉包子呢。迴想起方才自己為了省錢,隻舍得啃幹巴巴的饅頭,好不容易省下這點錢,這下可好,還不夠交這筆莫名其妙的費用。
“看你新來乍到的,老子就給大家再說道說道。”杜老三扯著嗓子,提高了音量,帶著幾分不容挑釁的權(quán)威。
“就你這幾樣?xùn)|西,往少了說也值三百個大錢。咱這兒的規(guī)矩,三十抽一,收你十個大錢,那可是合情合理、天經(jīng)地義的事兒!”他一邊說著,一邊掃視著周圍,這就是他定的規(guī)矩。
武安君心裏一陣肉疼,臉上露出遲疑之色。他心裏清楚,和這幫地頭蛇起衝突沒好果子吃,犯不著為了這點小錢給自己惹一身麻煩。
猶豫了一瞬後,他還是不情不願地伸手探入懷中,指尖摩挲著那幾枚來之不易的大錢,最終咬咬牙,摸出十個遞了過去。
“你這小子上道!大夥都給我看好了,這就是老子定下的規(guī)矩,誰都不許壞了它!”杜老三滿意地咧嘴一笑,將那十個大錢高高拋向空中。
大錢在陽光下閃爍了一下,隨即被他穩(wěn)穩(wěn)接住,轉(zhuǎn)手扔給一旁候著的小弟。那小弟心領(lǐng)神會,麻溜地將錢揣進(jìn)兜裏,眼神中滿是狐假虎威的得意。
日頭漸漸升高,金色的陽光灑在鄉(xiāng)集上,來采買的人如潮水般越來越多。武安君將車留在原地,獨自朝著集市裏麵走去。
沒走幾步,一道稚嫩又熟悉的聲音鑽進(jìn)了他的耳朵:“娘!我要吃糖葫蘆!”
武安君抬眼望去,隻見梁二嫂和小豆子站在不遠(yuǎn)處。梁二嫂麵露難色,她緊了緊手中的布包,裏麵裝著的錢要用來購置家中的必需品,實在沒有餘錢滿足孩子的這點小願望。
“小豆子乖,咱這次不吃哈。”梁二嫂輕聲哄著,語氣裏滿是無奈與愧疚。
“娘,你上次就答應(yīng)我了!”小豆子不依不饒,緊緊拉住母親的衣角,眼睛裏蓄滿了委屈的淚花,小小的身子因為激動微微顫抖著。
“小豆子,給,拿著吃吧。”武安君走上前,從糖葫蘆小販的草把子上輕輕拿下一根糖葫蘆,遞到小豆子麵前,隨後又從懷中摸出五個大錢,遞給小販。
這糖葫蘆外層裹著一層飴糖與蜂蜜混合熬製的糖漿,在陽光的映照下晶瑩剔透,裏麵的山楂顆顆飽滿,透著誘人的紅色,是大乾少有的甜食,對孩子來說充滿了致命的吸引力。
“謝大郎哥!”小豆子瞬間破涕為笑,眼睛裏閃爍著驚喜的光芒,一把接過糖葫蘆,迫不及待地往嘴裏塞去,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吃得那叫一個香甜。
梁二嫂眼看來不及阻止小豆子收下糖葫蘆,隻能無奈作罷。可武大郎屢次拒絕她,自己又怎能一再接受對方好處?
她捋了捋頭發(fā),帶著幾分嗔怪道:“大郎,莫要慣壞了孩子,這糖葫蘆太貴啦。”
“無妨,我還得采買些東西,先走一步!”武安君擺了擺手,大步離去。大庭廣眾之下,他生怕梁二嫂再言語撩撥,徒生是非,壞了名聲。
武安君一頭紮進(jìn)集市,八角、桂皮等香料各買了些,食鹽更是秤了兩斤,又購置一小壇黃酒、一小壇醋和一小壇醬油。
至於飴糖,他猶豫再三,終究因價格昂貴放棄。一番采買下來,五百多個大錢瞬間少了一半,隻剩不到三百文。他又添了一把鋤頭、幾包菜種,還扛了一袋足足一百斤重的米,這時身上僅餘二十幾個大錢。
武安君將東西裝車,便匆匆往迴趕。以他的飯量,這百斤米能撐二十來天,好歹暫時告別斷糧之憂。家中最值錢的蟒蛇皮,適合做樂器,可在這鄉(xiāng)集實在不便出手,隻能等日後去縣城再想辦法。
離開鄉(xiāng)集時,杜三帶著手下在路口假意揮手送行,這小子倒還會做表麵功夫。“要是把他宰了,應(yīng)該不算濫殺無辜吧?也不知能得幾個殺戮值?”武安君這念頭剛一閃過,就趕忙掐滅,為了十個大錢殺人,實在不劃算。
迴到家,武安君把昨日收拾好的騾子下水掛在廊簷下,蟒蛇肉足夠他吃幾天了。他生火做飯,早早吃完晚飯,便在村裏溜達(dá),跟鄰裏打招唿,混個臉熟。消食過後,武安君迴到家中,牢牢抵住院門,拴好房間門,期待多日的純陽功修煉終於要開始了。
他在床鋪上盤膝而坐,凝神靜氣,腦海中打開純陽功秘籍。隻見古樸書籍化作漫天金光,沒入他的身體,他隨之獲知了修行之法:推動丹田中那縷微不可見的真氣,沿著經(jīng)脈中金光標(biāo)注的路線遊走一圈,每次必須一氣嗬成,待真氣遊走全身迴到丹田才算成功。
武安君瞧著丹田內(nèi)那縷不知從何而來的真氣,集中精神,指揮著微弱真氣緩緩凝聚成團,開始遊動。可真氣運行速度極慢,金光標(biāo)注的路線又特別漫長,他已然開弓,隻能硬著頭皮繼續(xù)。更糟心的是,經(jīng)脈中坑窪不平,還有堵塞之物,真氣前行愈發(fā)艱難。
他哪裏知道,洗髓能拓寬經(jīng)脈、減少障礙,他如今資質(zhì)已算極高,隻是純陽功等級太高,幾乎要走遍全身經(jīng)脈,這才導(dǎo)致真氣運行時間格外漫長。
在真氣運行過程中,身體血液裏一部分微不可察的真氣緩緩融入其中,還有一些精氣則滲入肌肉筋骨,滋養(yǎng)身體,這正是純陽功煉精化氣的功效所在。
平日裏人進(jìn)食,食物中的精能滋養(yǎng)筋肉,氣若無相應(yīng)功法便會消散,而純陽功可將氣納入丹田,關(guān)鍵時刻遊走全身,爆發(fā)出強大能量。
當(dāng)真氣再次迴歸丹田,不僅壯大了一圈,濃鬱度也提高不少,不再那般虛無縹緲。武安君累得虛脫,直接癱倒在床上,連手指都懶得動,很快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時已是晌午,從練功到現(xiàn)在,整整九個時辰,他大概隻睡了三個時辰,運行一次功法竟耗費六個時辰。
“瑪?shù)拢苽S統(tǒng),你出來!”武安君怒火中燒,“一天才十二個時辰,老子還過不過日子了?覺都不夠睡,還怎麼掙錢?”他感覺自己被坑慘了,這還怎麼玩?
“純陽功等級太高,在極品功法中也是佼佼者,你可以選擇放棄!”在武安君一連串的怒罵下,係統(tǒng)終於給出迴應(yīng)。
武安君差點被噎住,難道怪自己當(dāng)初選了抽極品功法,還是怪運氣太好?“有沒有辦法提速?”他心有不甘,就像眼前有塊大金塊,卻因太重拿不動,實在不劃算。
“勤修功法、洗髓改善資質(zhì),或者服用天才地寶都可以。記住:十二時辰內(nèi)最多修煉一次功法,否則過猶不及,會損傷經(jīng)脈!”係統(tǒng)依舊冷淡,對武安君的遭遇無動於衷。
“勤修功法?天材地寶?”武安君對這兩個辦法不太抱希望,看來靠譜的還是洗髓。他看向洗髓界麵,下一次洗髓需要四點殺戮值,可他現(xiàn)在隻有一個,還得接著想辦法殺豬攢殺戮值。
在腦海裏跟係統(tǒng)發(fā)泄完,武安君隻覺饑腸轆轆,快步衝向廚房,生火做飯成了頭等大事。“要是有現(xiàn)成的吃的該多好?”他揉著肚子,餓得難受,卻隻能耐著性子等待。
鍋裏的肉剛熟,他便迫不及待撈起兩塊塞進(jìn)嘴裏,至於米飯,還得等好一會兒。“等老子有錢了,就雇個丫鬟專門做飯,我一心練功,等神功小成,嘿嘿……”武安君心態(tài)樂觀,剛崩塌的心情很快又調(diào)整過來。
吃飽喝足,武安君感覺渾身充滿力氣,看來這純陽功確實有點門道。這幾日村裏忙碌起來,正值春耕好時節(jié),之前沒注意,此時天空飄起蒙蒙細(xì)雨,正是播種的絕佳時機。
武安君割下一塊騾子下水,提著鋤頭腦袋就往村北走去。韓家莊唯一的木匠韓大坤正在家中做棺材,這是之前殺豬的趙員外家訂的。在這,大戶人家過了六十歲就開始為老人準(zhǔn)備棺材,又叫壽材,大家非但不忌諱,還覺得喜慶。就連大乾皇帝,一登基就著手修建皇陵,對身後事極為看重。
“大坤叔,忙著呢?”武安君一手拿著騾子下水,一手提著鋤頭腦袋,來找韓大坤主要是想裝上鋤頭把。“喲,大郎啊,聽說你身體好了,真好!你爹娘在天有靈,也能安心了!”韓大坤放下鋸子,招唿武安君進(jìn)屋。
“哎,往事不堪迴首。今天還得麻煩大坤叔幫個忙,家裏沒啥值錢東西,這點下水,您收下!”武安君遞上東西。
“一點小事,客氣啥,稍等片刻就好!”韓大坤也不推辭,接過東西走向廚房。他家有現(xiàn)成竹柄,隻需裝上幾個小零件固定就行。
武安君看著地上散落的木材片,突發(fā)奇想,用力彎折一片,發(fā)現(xiàn)彈性極佳,心想用來和竹片做複合弓身應(yīng)該不錯。“大坤叔,這木材片能賣兩片給我嗎?”他拿起一片小指粗細(xì)的木材問道。
“你要這幹啥?”韓大坤把鋤頭修好遞給武安君,疑惑地問。“不敢瞞大坤叔,我想做個弓箭去打幾隻野雞。”武安君嘿嘿一笑,想起家裏還有隻沒收拾的野雞。
“你這小子,還沒長大呢?這片不好,等著!”韓大坤在廢料裏翻找,用鋸子給武安君鋸下一段約五尺長的木料,這長度對武安君來說正合適。
“大坤叔,能不能把它鋸成四段,兩段長些,兩段短些?”武安君厚著臉皮繼續(xù)請求,他要做複合材料的弓身,單一材料強度不夠。
“大郎,你小子有點門道啊,還知道這個!”韓大坤眉毛一挑,做了二十多年木匠,一聽就明白武安君的意圖。
“書上看過,看過!”武安君趕緊把緣由推到書上,實則是他前世了解的信息。上好弓身要用牛角和黃魚膠,可這兩樣是管製材料,武安君弄不到,隻能退而求其次。
“可別惹出事端來!”韓大坤好心提醒,接著彈線、鋸開,還簡單處理了木料表麵。
“想要耐用,得用桐油,不過這東西可金貴。”看在武安君懂禮貌的份上,韓大坤又好心提點。
“大坤叔,太貴了,我就剩十個大錢,您勻我點,總比沒有強。”武安君繼續(xù)求情,他深知桐油的好處,能防蟲防潮,還能增強弓身強度,可他總共就二十幾個大錢,還得留些應(yīng)急。
韓大坤從角落拿起破碗,從壇子裏舀了兩勺桐油遞給武安君,一點沒少給,這都是看在往日武屠夫的情分上。武安君連聲道謝,滿心歡喜拿著東西迴家。
他把竹子削成薄片,和木料一起壓製彎曲,務(wù)必讓其完全成型,這樣才能做成反曲弓的弓身。再用豬毛做成刷子,蘸上桐油,仔仔細(xì)細(xì)刷了一遍,接下來就隻能耐心等待弓身成型。
隨後,他又開始製作羽箭,用野山雞毛做尾翼起穩(wěn)定作用,找些舊鐵皮在前端配重,稍微打磨後,威力倍增。
一切完工,武安君又開始準(zhǔn)備晚餐,他滿心期盼:天可憐見,誰家要殺豬啊?他覺得不能坐等生意上門,得出去轉(zhuǎn)轉(zhuǎn)打聽消息。於是關(guān)上門,前往田間地頭。
春雨剛停,空氣濕潤,迎麵吹來的風(fēng)讓武安君格外清醒。沒走多遠(yuǎn),就見好些人聚在一起。他快步上前,想去聽聽熱鬧。
“聽說,朝廷要調(diào)草原人南下,那些官田都要分給草原人耕種了!”
“可不是,怪不得官田都收迴去了,不讓咱們種了!”
“還不止呢,原先靠著官田討生活的,這下要倒黴咯!”
“咋說?”
“那些草原人可蠻橫,騎馬拿刀的,哪有道理可講?”
“他們還要把官田連成一片,強行跟咱們換地!”
“哎,好多肥沃良田都要換成貧瘠山地了。”
“這下可有熱鬧看了,往後怕是沒安寧日子嘍。”……
武安君聽著,不禁皺起眉頭。北元皇帝為加強對南方的控製,竟將大批北方草原人南遷。
這些草原人是他的族人,放棄草場來南方耕種,自然得給優(yōu)厚待遇,可如此一來,勢必侵犯本地鄉(xiāng)民利益,激化矛盾。原本大家以為換個皇帝,日子照舊,如今看來,並非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