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武安君手頭還有八十兩銀子,去縣城租個帶院子的門市,想來花費也不會太多。
在泌陽縣,販賣牲口、豬肉這些都得在西市,那兒環境雖說差點,但好歹是在城裏。要是每天都能殺一頭豬,那殺戮值豈不是能源源不斷地來了。
“大郎,城裏可不好立足啊!”雲瑤看了一眼武安君,著實沒想到他竟有這般想法,想要去城裏紮根立足。
“要是那些輕鬆又來錢快的營生,自然難辦。可這殺豬賣肉,說白了就是個體力活,那些達官貴人根本看不上。咱們家本就是正兒八經登記在冊的屠戶,殺豬賣肉天經地義。市井之中,雖說有些好勇鬥狠的人,但咱也不怕他們。要是他們講道理,咱也能和他們好好說。要是不講理,正好,我也略懂些拳腳功夫!”武安君說著,右手輕輕一捏,指關節頓時哢哢作響,一臉自信。
雲瑤見狀,趕忙朝著餘靜姝使了個眼色,希望她能再勸勸武安君。在她看來,一個外來戶跑去城裏搶生意,肯定會惹出不少麻煩,還是在鄉下種地來得安穩踏實。
“郎君,你說得對,咱不怕他們!”餘靜姝卻直接無視了雲瑤的眼色,毫不猶豫地站在了武安君這邊,堅定地表示讚成。
窩在這韓家莊殺豬,能有多大出息?餘靜姝心裏清楚,自家夫君可是堂堂男子漢,就算當個殺豬匠,那也得是城裏的。都是屠戶,憑什麼她夫君就得在城外做那些零散活兒?
“要是過上幾年,咱們攢夠錢,在城裏置個小院子,也能過上城裏人的日子了。”餘靜姝眼中滿是憧憬,要是真能在城裏置下產業,非得氣死餘廣海一家子不可。雖說城裏的生活未必事事順心,但起碼安全有保障,生活也便利許多。
“那就這麼定了,開春之後,我就進城著手安排這事。”武安君其實早就在心裏謀劃進城發展了,如今和餘靜姝一拍即合,這事就算敲定了。
雲瑤見二人意見一致,心裏明白自己反對也無濟於事,便也不再言語,決定跟著一起去。
雪過天晴後,武安君愈發忙碌,幾乎每天都要宰殺一頭豬,一直忙到臘月十五,才陡然清閑下來。可沒過兩天,天空又飄起大雪,這雪一下就是三天三夜,直接把門都給封住了。
武安君憑借強壯的體魄和純陽功,倒還能扛得住這嚴寒。可餘靜姝和雲瑤就不行了,幾乎整日都圍著那小小的炕頭打轉。如今炕邊鋪滿了稻草,晚上她們就直接在地上打地鋪,根本不去床上睡。
“閑著也是閑著,我教你們讀書認字怎麼樣?”武安君實在無聊,就算把麻將弄出來,三個人也玩不起來。
“好呀,好呀!”兩女一聽,立馬表示讚同。
餘靜姝曾上過三年私塾,認得千把個字,而雲瑤識字就少得多,估計不足五百。
武安君家中值錢的書都賣掉了,隻剩下一些最普通的啟蒙書籍。他隨手拿起一本《千字文》,準備先給二女打打基礎。
三人就這麼靠著炕,捧著書,餘靜姝和雲瑤一左一右,跟著武安君誦讀。讀著讀著,兩女不自覺地就往武安君身邊靠,原本是風雪中苦讀的場景,漸漸變得旖旎起來,頗有紅袖添香的韻味。
寒冬時節,大多數人都不願出門。一來缺少禦寒物資,二來一旦染上風寒,可不是鬧著玩的。武安君和兩女整日待在一起,感情愈發深厚。
常常讀著書,武安君就能感覺到有隻手在自己身上輕輕遊動,不用想,肯定是雲瑤。而餘靜姝呢,則抱著他的胳膊,靠在他肩膀上睡著了。
武安君瞅了一眼係統,殺戮值已經達到五十六點,距離下一次洗髓還差八點,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湊齊。
好在如今他修習功法的時間大幅縮短,丹田內的真氣從最初的一絲,漸漸凝聚成了一個團狀。隻是這功法小成到底是個什麼狀態,他問了係統好多次,係統根本不理他,他也隻能作罷。
閑來無事,武安君用豬油和蘇打做了幾塊肥皂。因為沒添加香味劑,稱不上香皂,不僅模樣粗糙難看,起泡效果也不佳。即便如此,這在當下也是劃時代的產品,雲瑤和餘靜姝瞬間化身他的迷妹。
武安君再三叮囑,這肥皂隻能自家悄悄使用,得明白懷璧其罪的道理。這幾塊肥皂的價值可比老虎皮強多了,它可是能源源不斷生錢的財路。在自己沒有絕對把握之前,一旦被有心人瞧見,等待他們的必定是災禍。
過了正月十五,貓了一冬天的人們開始陸陸續續出現在街頭巷尾,泌陽縣城又漸漸恢複了往日的熱鬧。沿街的攤販們個個麵帶喜色,賣力地招攬顧客。從進了臘月門到前幾天,大家都一直處於坐吃山空的狀態。
武安君踮著腳尖走在西市的街道上,雖說地麵鋪著青石板,但依舊有不少汙水。他腳上那雙幹淨的皮靴可得愛惜著點。
西市有三家豬肉鋪,都是賣生肉的,另外還有兩家賣羊肉、狗肉等。看起來,競爭不算太激烈。
武安君重點觀察了那三家豬肉鋪。其中一家的老板身材高大,比武安君還略高小半個頭,差不多有後世一米九多,人稱固一刀,切肉的時候總是一刀下去,誤差極小。
另一家的老板和武安君個頭相仿,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刀疤,綽號索刀疤。
最後一家的老板比武安君矮半個頭,腰身卻是三人中最寬的,而且總是一副笑臉,不過是那種皮笑肉不笑的模樣,綽號笑麵虎。
武安君從這三人的攤位前走過,心裏清楚,這幾個都是狠角色,以後要是起爭執,幾乎是必然的事。
他還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這三個屠戶形象各異,可他們的老婆卻像是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身高五尺出頭,腰圍四尺出頭,不幹活的時候雙手叉腰,一副隨時要與人幹仗的架勢。
武安君摸了摸下巴,心想這三個屠戶他倒還應付得來,可自家那兩個女子,麵對這三個一看就不好惹的潑婦,估計是招架不住。
屠戶雖說收入還算可以,但畢竟是低賤的行業,自然很難娶到好女子。進了屠戶家,天天吃不完的下腳料,要是不克製飲食,自然會一身肥膘。
入冬之後,餘靜姝和雲瑤就刻意減少了食量,不再貪吃,倒也隻是微微豐腴了一兩分。
武安君在心裏琢磨了半天,還是決定去西市的牲畜市場看看。屠戶們平時也在這兒買豬羊迴去宰殺售賣。讓武安君意外的是,這裏居然有馬賣。他不太懂馬,但看那馬的塊頭和姿態,應該是很不錯的馬。
武安君上前和賣馬的人攀談起來,果然,這馬是從草原運過來的。這一匹馬叫價二百五十兩白銀,差不多相當於二百三十貫銅錢。
一頭豬根據大小,價格大概在四五貫左右,折合白銀不超過六兩,一匹馬的價格抵得上四五十頭豬,普通人家根本買不起。就算有這麼多錢,一般人第一件事也是去買地,誰舍得花錢買馬。
武安君掐著指頭算了算,後世一頭豬大概兩千左右,這麼算下來,一匹馬也就差不多十二萬,和普通小汽車的價格差不多,作為優秀的交通工具,倒也不算太貴,隻可惜他現在太窮了。
“小兄弟,也就是現在這個行情,去年低於三百兩,想都別想!”販馬的漢子名叫柴向遠,常年在南北各地跑生意,臉上的皮膚飽經風霜,布滿了溝壑。
“我就看看,買不起!”武安君帶著歉意笑了笑,他之前還覺得自己兜裏有點錢挺滿足的,沒想到連半匹馬都買不起。
“小兄弟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要不上去體驗一下騎馬的感覺?”柴向遠性子豪爽,走南闖北,向來秉持著多個朋友多條路的原則。讓人騎一下馬,對他來說也沒什麼損失。
“可以嗎?”武安君心動了,那些草原人在馬背上馳騁如風的樣子,他早就羨慕不已。
“這有什麼不可以的?我扶你上去,你聽我指揮,保證不會摔下來!”柴向遠說著,就給馬裝上了馬鞍和腳蹬,示意武安君上馬。
武安君如今實力大增,可一坐到馬背上,還是慌得不行,沒有了腳踏實地的感覺,仿佛飄在空中一般。柴向遠拉著韁繩穩住馬,告訴武安君不要夾緊馬腹,而是踩著馬鐙,用大腿夾住馬背,依靠腰力來保持平衡。
武安君很快就調整好了狀態,不再慌亂,身體隨著馬的走動上下起伏,這讓柴向遠都不禁豎起了大拇指。
“柴大哥,我能讓它跑起來嗎?”武安君覺得馬走得太慢了,他感覺自己已經沒問題了,想體驗一下奔跑的感覺。
“好,你自己抓好韁繩!”柴向遠把韁繩遞給武安君,這匹馬也該活動活動了。
這裏場地寬敞,武安君一夾馬腹,胯下的馬便開始加速奔跑。武安君努力保持平衡,可戰馬跑得越來越快,根本不給他適應的時間,他幹脆俯下身子,緊緊貼在馬背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武安君覺得自己適應了這種節奏,便緩緩起身。這一次,他真切地感受到了自由奔跑的感覺,不再害怕,反而激動地朝著柴向遠揮手。
武安君又圍著場地跑了幾圈,然後輕輕拉動韁繩,馬就慢慢停了下來。
“柴大哥,我請你吃飯!”武安君開心極了,他覺得自己算是學會騎馬了。雖然騎術肯定還很生疏,但會與不會,那可是天壤之別。
“別急,有客人來了!”柴向遠示意武安君稍等,然後朝著一位衣著華貴的公子迎了上去。
武安君瞧了一眼來人,隻見他身著華貴的狐皮大氅,整個人都裹在裏麵,手上捧著一個精致的炭爐,身旁還跟著兩個小廝,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少爺。
也不知道柴向遠和那公子說了些什麼,很快那公子就點了點頭,手下的小廝掏出幾張紙塞到柴向遠手中,然後就把馬牽走了。至於那貴公子,早就轉身離開了,顯然這裏的氣味讓他不太舒服。
武安君看得直咂舌,二百多兩銀子,就這麼輕鬆成交了?
“小兄弟,我請你吃飯,要不是你剛才騎了這一圈,這匹馬還不一定能入這位貴人的眼呢!”柴向遠把銀票收好,遇到這麼豪爽的客人,幾乎都沒怎麼還價。
“那不行,柴大哥,你教我騎馬,我請你吃飯是應該的!”武安君直接拒絕了柴向遠的提議,他可不是愛占便宜的人。
柴向遠推辭不過,隻好答應下來,不過他告訴武安君,以後有空就來找他騎馬玩。武安君自然是求之不得,騎馬的感覺實在太棒了。
兩人隨便找了一家街邊的食肆,酒樓太貴,他們點了兩個普通的菜,又要了一壺酒。
“武兄弟,你知道剛才那位貴公子是什麼來頭嗎?”柴向遠喝了一杯酒,打開了話匣子。
“小弟見識淺薄,真不認識!”武安君以前在縣城讀書的時候,也沒見過如此氣派的人。像這樣氣度不凡的人,隻要見過一麵,肯定不會忘記。
“你知道太原王家嗎?”柴向遠露出幾分得意之色,他走南闖北多年,見識自然比常人廣博。
“當然知道,那可是天下數一數二的望族,曆經數朝而不衰。難道那位公子是太原王家的人?”武安君心中感慨萬千,人家那才像是有主角模版的人,再看看自己,都怪這破係統不給力。
“估計是旁支的子弟,嫡係子弟哪會來這偏遠之地?王家最大的產業就是太原錢莊,剛才他給的就是太原錢莊的銀票。而且我瞧見他腰間那塊玉佩上,有太原王家的標記,肯定錯不了。”柴向遠吃了一口雞肉,他從北邊販馬來南方,太原是必經之地,自然對這些事了解得比較多。
太原錢莊,是王家最大的產業,也是天下最大的錢莊,業務範圍從草原一直延伸到瓊州,無論是在北元還是大乾,都能輕鬆兌付銀票。這也是唯一一個可以橫跨兩國的錢莊,其他錢莊都隻能在北元或者大乾境內開辦。
北元與大乾雖然時常對峙,但在太原錢莊這件事上,卻出奇地一致,仿佛默許了這個錢莊的特殊存在。無論是北元攻入大乾的城池,還是大乾反擊占領北元的地盤,都不會動城中的太原錢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