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袁家沒落,袁紹、袁術被消滅後,天下讀書人的領頭羊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揚家頭上。
從揚震那會兒起,揚家就成了連續四代人裏有三代擔任**的大戶人家,家族成員遍布各地。
說真的,沒了袁家,揚家就是士族裏的老大了。
不過呢,他們一向都很低調。
“沒錯!”
揚修最愛看的就是書童這副驚訝的表情。
他輕輕地抱了抱拳,低聲說道:“我是弘農揚家的揚修,揚德祖,麻煩你通報一聲!
書童連忙點頭:“好好好,我這就去!”
說完,書童轉身跑進書院裏去了。
沒過多久。
書童出來了,彎下腰行禮道:“揚公子,先生請您進去!
揚修抱了抱拳,淡淡一笑:“那就多謝了!”
說著,揚修跟著書童,一路走進了書院。
書院雖然不大,但布置得特別精巧。
跟他之前在襄陽見到的景色差不多,有一種小橋流水般的雅致感覺。
揚修一路看過去,沒留意就到了客廳。
客廳裏。
坐著一個大約四十歲的男人,對麵是個六十歲左右的老人,滿頭白發,但精神抖擻。
兩人正一邊品茶一邊閑聊,頗有一種指點天下的氣勢。
揚修一眼就看出來這兩個人不簡單,趕緊行禮,恭恭敬敬地說:
“晚輩揚修,拜見龐德公!”
那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迴頭瞅了他一眼,笑著說道:
“原來你就是揚文先的兒子呀!”
“記得你小時候還那麼小,我還抱過你呢!
龐德公一邊比劃一邊笑著說:“沒想到現在都長成大人了,過來,讓叔叔好好瞧瞧你呀!”
“哈哈哈!”
司馬徽抬起頭哈哈大笑,嘴角帶著幾分玩笑的意味:“你小子可別把年輕人給嚇壞了。
人家來襄陽可是有正經事情的,你先讓他把正事說完,再聊別的吧!”
揚修愣了一下:“難道說……你們已經知道些什麼了?”
龐德公微微一笑,神色平靜:“這有什麼難猜的?雖說荊州現在亂糟糟的,但在我們眼裏,跟明鏡似的清楚!
揚修不由自主地吸了口冷氣,一臉驚訝:“難道您就是司馬德操,那位水鏡先生?”
司馬徽摸著下巴上的小胡子,慢悠悠地點了點頭:“對,我就是司馬徽,你口中的水鏡先生。
我跟你祖父揚賜當年還有些交情呢!
揚修趕緊拱手行禮:“晚輩見過龐德公,見過水鏡先生!”
這下揚修明白了,他終於見到了真正的高人。
司馬徽原本是潁川人士,他親手創辦了潁川書院。
後來戰亂四起,他逃離了潁川,沒想到在襄陽又建起了麓山書院。
怪不得!外麵牌匾上的字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如果是司馬徽寫的,那他的地位絕對不比經學大家鄭玄低!
“來來來,快坐下!”
龐德公熱情地招唿道。
原本,揚修還打算拿出王粲的信來緩解一下氣氛。
可沒想到,一位認識自己的父親,另一位竟然和自己的祖父也有交情。
在這些長輩麵前,他感覺自己既像個兒子又像個孫子,心裏真是五味雜陳。
“這次還順利嗎?”
龐德公直接問道。
“算是有點進展,但還不太明朗!
揚修如實迴答,在這些大佬麵前,他沒必要藏著掖著。
再說了,荊州這麼多年都沒經曆過大戰。
如果他們真想出山做官,憑他們的本事早就功成名就了,也不會一直待在書院裏。
換句話說,揚修不用擔心今天說的話會傳到襄陽某位大人物的耳朵裏惹麻煩,所以他可以暢所欲言,毫無顧忌。
“那你說說現在掌握的情況,還有你的想法吧!
龐德公知道對方此行的目的,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進入主題。
他得了解揚修的想法,才能給出建議。
要是他自己說一大堆,對方聽不懂或者不認可,那就沒意思了。
隻有聽完揚修掌握的情況和他的判斷,龐德公才能站在對方的角度去理解,然後幫他分析事情的關鍵。
“好!”
揚修應了一聲。
他沒想到事情進展得比他想象的順利多了。
麓山書院!一開始就有兩位大佬支持,還有比這更讓人開心的事嗎?
“事情是這樣的……”
揚修把路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龐德公和司馬徽,“總的來說,我覺得荊州這地方挺複雜的,老百姓說的話不一定可信!
龐德公饒有興趣地看著揚修,誇他:“你小子真不愧是你爹的兒子,這麼快就把荊州摸透了,不錯不錯!
龐德公毫不吝嗇讚美之詞:“憑你的本事,將來超過你爹也不是不可能!
揚修笑著拱了拱手:“那就借龐德公的吉言了!
“說實話,荊州現在的局勢確實很混亂!
司馬徽喝了口茶,長長地歎了口氣,“特別是曹操一來,在他的幫助下,蔡瑁漸漸察覺出劉表對他的心思!
“所以蔡瑁後來才會那樣做!
司馬徽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等於直接告訴揚修,劉表的死蔡瑁脫不了幹係。
“那您覺得呢?”
揚修試探地問:“蔡瑁是不是怕蔡家在荊州的地位不保,才跟劉表唱對臺戲的?”
“表麵上看是這樣!
司馬徽沒有藏著掖著,輕輕點了點頭,說道:“不過說實話,蔡瑁不過是個小角色,真正的幕後大佬其實是曹操!
“曹操?”
揚修眉頭緊鎖,“還請水鏡先生明示。”
司馬徽微微一笑,說道:“這事其實挺簡單。
劉表確實在削弱蔡瑁的勢力,但他絕不會把蔡瑁趕盡殺絕,因為他明白,保持平衡才是王道,才能更好地掌控局麵。”
“這一點!”
“劉表心裏明鏡似的。”
“所以,劉表在掌握了江夏、江陵的軍權後,就沒再怎麼為難蔡瑁,反而去扶持其他勢力,穩固自己的地位。”
“可是……”
司馬徽歎了口氣,“這一點被曹操給利用了。
曹操知道蔡瑁心裏慌,就一直慫恿他壯大自己的力量,跟劉表對著幹!”
“曹操的宛城就是這麼打下來的!”
一句話!
直接揭露了曹操的真麵目。
揚修原本還有點不明白,但一想到曹操在荊州的發展,頓時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揚修突然記起,臨走前,父親特意叮囑他,一定要多留意曹操這個人,他可能是關鍵人物。
之前揚修還不太相信,但經過這次宛城之行,他開始對曹操有所懷疑。
現在更是確定,曹操這人絕對有問題,甚至可能就是這件事背後的真正主謀!
當然了!對曹操來說,隻要能抓住蔡瑁,就等於控製了荊州!
他最近連連受挫,特別想得到荊州這塊寶地。
揚修慢慢理清了思路。
不過話說迴來,雖然他對荊州的情況有所了解,但光憑這些還不夠,他還得找到確鑿的證據,讓大家都能信服!
“多謝龐德公和水鏡先生的幫助!”
揚修鄭重地抱了抱拳,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要不是你們倆,這事起碼得拖上十天半個月。”
“我……”
揚修故意拖長了音調,仿佛思考了很久才開口,“還有一件事想麻煩兩位!
龐德公微微一笑,“你是想讓我們幫你悄無聲息地混進襄陽城吧?”
揚修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連連點頭,“對!龐德公您真是神機妙算,我要找證據就必須先進入襄陽城!
“嗯!”
“我早就猜到了!”
龐德公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地吐了出來。
然後他轉頭對揚修說:“你就放心吧,襄陽南門的守衛是我一個遠房親戚,你今天就在書院休息,明天跟我一起進城。”
揚修再次道謝:“多謝龐德公!”
龐德公笑著擺了擺手,“小事一樁!
三人繼續聊了很久,從天下局勢聊到學問經術,後來又扯上了詩詞歌賦,一直聊到半夜,揚修才迴房休息。
後院那邊……
司馬徽笑瞇瞇地問:“德公,咱們這麼做,對在荊州的那幫朋友會不會不太地道?雖然他們現在身居要職,但以後說不定會惹上麻煩!
龐德公想了想,低聲迴應:“就算咱倆不說,揚修那麼精明,早晚也能查出來,那些朋友也逃不過這一劫!
“唉!”
司馬徽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荊州怕是要亂套了!
龐德公輕聲細語:“要是這一仗能讓荊州長久太平,我還巴不得早點開戰,好盡快把襄陽建設好,你覺得呢?”
“嗯!”
司馬徽點了點頭,“這話也在理!韓義那家夥能耐不小,再加上襄陽地理位置關鍵,肯定得好好整頓一番!
“對頭!”
龐德公瞅了司馬徽一眼,低聲說道:“德公,我覺得你應該去趟泰山,至少去看看老朋友康成,他現在可比咱們滋潤多了!
“你知道嗎?”
龐德公接著說道,“泰山書院的學生現在上萬人了,光泰山郡就有這麼多,兗州各地還有分校,學生總數加起來至少十幾萬呢!”
司馬徽眼睛一亮,“這麼多?!”
龐德公點了點頭,“嗯,這是康成兄親口跟我說的。
他說當初義無反顧去泰山,就是看中了王皓重視教育的那份心,一開始就主張教育得從小抓起。”
“還不止這些!”
“從那以後,這種做法一直延續到現在,從沒間斷過。
不得不說,真是讓人佩服,韓義這個人,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第二天一大早。
公雞打鳴,朝霞映紅了半邊天。
襄陽城南門外。
街道盡頭,一輛豪華的馬車慢慢駛來。
“快到了,你先藏起來,千萬別露餡!
龐德公擺了擺手,讓旁邊的揚修躲進角落裏。
“放心吧!
揚修點了點頭,身子一側就鑽進了馬車,車簾一拉,就把他的身影遮得嚴嚴實實。
可能是揚修個子小,從外麵看,根本看不出車裏還藏著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