巖洞裏的空氣凝固得能擰出血來。
林炎的手指在戰術麵板上劃出一道藍光，係統界麵顯示著令人窒息的數字：幸存者42人，發熱患者16人，變異風險值37%。
他抬頭望向洞穴深處，陳默的實驗臺前圍著幾個持槍警戒的隊員，白布下蓋著的兩具屍體輪廓隱約可見。
\"係統，重新掃描群體情緒指數。\"
「警告：恐慌值達到黃色閾值，敵對情緒持續上升。建議啟動領袖權威協議。」
機械提示音剛落，洞穴另一頭就傳來玻璃器皿碎裂的聲響。
林炎快步穿過人群，看到唐雨柔的機械臂懸在半空，腳下是散落的試管碎片和淡藍色藥劑——那是昨晚才提煉出的最後一批抗幻劑。
\"他們動了我的實驗數據。\"唐雨柔的聲音像是從生鏽的齒輪間擠出來的，機械關節發出不正常的嗡鳴，\"三號樣本的突變記錄不見了。\"
洞穴深處的陰影裏，監管員金絲眼鏡的反光一閃而過。
他正把幾張照片遞給工程師老趙，那個曾經在齒輪倉庫裏幫他們修好升降機的男人，此刻臉色比地窟的巖壁還要灰暗。
\"都來看看！\"監管員突然提高音量，照片在人群中傳遞，\"這就是他們所謂的治療——把活人生剖開取腦垂體！\"
林炎的瞳孔驟然收縮。照片上確實是陳默的解剖臺，但角度刁鑽得像是刻意擺拍。
那明明是昨晚兩個完全變異者的屍體，現在卻被拍得像是在意識清醒時被活體解剖。
\"放你媽的屁！\"陳默從實驗臺後竄出來，白大褂上還沾著黑褐色血跡，\"這兩個人淩晨三點就完成變異了，監控記錄......\"
\"監控恰好在那時候壞了不是嗎？\"監管員微笑著推了推眼鏡，\"就像七天前b區實驗室的監控''恰好''拍不到你們給難民注射血晶溶液。\"
洞穴裏的竊竊私語瞬間變成騷動。
林炎注意到至少有十個幸存者默默站到了監管員身後，其中包括三個會操作地熱設備的技工。
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這些全是營地裏的核心技術人員。
\"我們不是小白鼠！\"老趙突然把照片摔在地上，油汙斑斑的工作服隨著劇烈唿吸起伏，\"張工和李姐昨天還好好的，就因為接觸了你們的血晶樣本......\"
唐雨柔的機械臂發出尖銳的金屬摩擦聲。林炎看到她右手五指無意識地開合著，這是情緒失控的前兆。
他正要上前，小蕓卻先一步鑽出人群，髒兮兮的玩偶熊拖在地上。
\"趙叔叔說謊。\"小女孩的聲音清脆得刺耳，\"那兩個叔叔阿姨昨晚就長出鱗片啦，我還幫陳默哥哥數他們心跳呢，一分鍾有二百下哦。\"
死一般的寂靜。老趙的臉扭曲起來，他指著小蕓懷裏的玩偶：\"那熊耳朵上是什麼？別以為我沒看見！\"
玩偶熊的左耳確實別著個閃著暗紅色光的金屬片——那是昨晚從變異者顱骨取出的血晶碎片。小蕓歪著頭把玩偶舉高：\"漂亮嗎？我洗幹淨了哦。\"
\"瘋子！一群瘋子！\"老趙踉蹌後退，撞翻了放著醫療器械的架子，\"你們拿小孩當實驗助手？\"
陳默突然大笑起來。
他隨手抄起手術刀，刀尖還凝著沒擦淨的組織液，一步步逼近老趙：\"想知道更瘋的嗎？你們每個人體內都有我調配的抑製劑，離開這裏三天就會開始肌肉溶解。\"他舔了舔刀刃，\"想走的，先留下我的''治療費''。\"
林炎的係統界麵突然彈出紅色警告：「檢測到群體暴力傾向激增！左後方三人已握槍！」
\"夠了！\"
林炎的聲音裹挾著星辰之力在洞穴中炸開，巖壁上的熒光苔蘚隨之明滅。他一把按住唐雨柔震顫的機械臂，藍光順著金屬紋路流淌，強行穩定過載的電路。
腦海中默念：\"係統，公開第22章實驗日誌。\"
全息投影在洞穴中央展開，清晰顯示兩個變異者的生命體征消失時間與解剖記錄完全吻合。
但人群中的低語並未停止，一個瘦高男子指著唐雨柔：\"她那機械臂本身就是怪物！誰知道是不是靠吃人零件維持的？\"
唐雨柔的瞳孔驟然收縮。林炎感到掌下的機械臂爆發出一陣高頻振動——這是比憤怒更可怕的東西，是深埋在記憶深處的創傷被撕裂的聲音。
\"你們根本不懂代價！\"唐雨柔的尖叫伴隨著金屬撕裂聲，她抓起剛修好的通訊器砸向巖壁，精密零件如煙花般炸開，\"在你們躲在地下哭爹喊娘的時候，是這截金屬臂從三級輻射區搶迴了食物！是它修好了淨水係統！\"
林炎的係統突然跳出新提示：「檢測到神經共振！是否啟用星辰安撫協議？」
他毫不猶豫地選擇確認，左手星芒暴漲。
藍光如流水般包裹住唐雨柔，她眼中的狂亂漸漸平息，但機械臂的裂紋裏滲出絲絲銀白色液體——那是林炎從未見過的現象。
監管員趁機舉起某個儀器：\"看到沒有？他們連自己人都控製！這根本不是人類該有的能力！\"
人群徹底分裂了。大約三分之一的幸存者開始收拾物資，老趙帶著幾個技工衝向存放地熱圖紙的保險櫃。
林炎注意到雷戰派來的那個絡腮胡士兵故意落後幾步，把一個金屬片丟在雜物堆裏。
\"想走的現在就可以離開。\"林炎的聲音很平靜，星辰之力在洞穴頂部凝聚成星圖，\"但任何試圖帶走核心物資的行為，都將被視為背叛。\"
他打了個響指，星圖中突然射下一道藍光，精準擊中老趙腳前的地麵。工程師嚇得跌坐在地，手裏的圖紙散落——那隻是殘缺的副本。
\"係統顯示你們中有十三人決定離開。\"林炎從腰間取下真正的圖紙卷軸，\"按貢獻點製度，你們可以帶走個人物品和基礎生存包。\"
監管員眼鏡後的眼睛瞇了起來：\"包括抑製劑配方？\"
陳默陰笑著遞出個u盤：\"拿好，千萬別弄丟。\"林炎的係統掃描顯示那裏麵是經過篡改的數據，但他選擇沉默。
當十三個身影消失在通道盡頭時，唐雨柔突然癱坐在地。
她的機械臂裂紋中滲出的銀白色液體開始汽化，在空氣中形成微小晶體。小蕓好奇地伸手去抓，被林炎一把拽迴。
\"記憶合金納米機器人。\"唐雨柔喃喃自語，仿佛第一次看見自己的機械臂，\"原來他們給我植入的是......\"
林炎的係統突然發出尖銳警報：「檢測到星靈族初級科技！與宿主星辰之力共鳴度87%！」
他猛地抬頭，發現小蕓正指著巖縫深處：\"林炎哥哥，下麵有東西在唱歌，和雨柔姐姐手臂裏的聲音一樣。\"
洞穴突然劇烈震動，碎石從頂部簌簌落下。林炎的係統界麵瘋狂刷新：「警告：紅月教正在上層引爆坍塌裝置！預計封鎖所有上行通道！」
\"沒時間了。\"林炎抓起圖紙卷軸，星辰之力在全息沙盤上勾勒出向下延伸的路線，\"陳默，準備你的極端方案。我們往三十層遷徙。\"
唐雨柔搖搖晃晃站起來，機械臂的裂紋開始自我修複：\"給我六小時，能把外骨骼動力核心改裝成臨時挖掘機。\"她頓了頓，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謝謝你的......星光。\"
林炎點燃留下的圖紙殘片，火光中浮現出雷戰部隊的徽記和一行小字：\"蕭無月=紅月第七祭司\"。
係統在火焰中彈出新任務：「建立固定安全區」進度突然跳到25%。
\"從現在起，我們建自己的規則。\"林炎將灰燼揚向空中，星芒在其中流轉成曙光城的雛形，\"係統，記錄第一條：生存高於一切道德困境。\"
巖洞深處傳來詭異的金屬共鳴聲，像是某種沉睡的巨獸正在蘇醒。
小蕓抱著玩偶熊蹦蹦跳跳朝聲源走去，哼著走調的歌謠——那旋律與唐雨柔機械臂發出的頻率奇妙地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