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擊的悶響被奇異的嗡鳴吞沒。審判者之淚突然爆出強光，裂痕中湧出的不再是光霧，而是液態的星河。


    藍白色光流灌入能源接口，主腦殘骸如遇熱的黃油般融化。液態金屬裹著星光在地麵蔓延，瞬間吞沒鐵頭的靴底。


    “什麼鬼東西！”


    血錘的液壓錘陷入銀亮金屬潭，拔起時錘頭竟被熔去半邊。


    鐵頭卻站在金屬潭中心，融化的靴底露出腳趾，液態金屬溫柔地漫過他的腳背。納米機器人的噬咬聲突然減弱，骨骼表麵浮現出液態金屬構成的臨時鍍層。


    血錘獨眼射出暴怒紅光，完好的右臂彈出鏈鋸：“把遺物給我！”


    鏈鋸的尖嘯刺痛耳膜。鐵頭踉蹌後退，腳跟撞到半埋地底的異物。


    一截三米長的森白脊椎骨，骨節間嵌著齒輪與導線。這是他在鎮魂境武庫掰下的審判者脊椎，一直當撬棍使。


    液態金屬突然沸騰。鐵頭下意識掄起脊椎骨插進金屬潭，像攪動湯鍋般猛力亂攪：“修好！都修好！”


    奇跡在混沌中誕生。審判者之淚的星河光液順著骨節攀爬，液態金屬如百川歸海般附著其上。


    脊椎骨在銀光中扭曲變形，齒輪咬合聲與金屬鍛造的轟鳴響徹墓穴。


    當光芒褪去時，鐵頭手中握著一柄匪夷所思的武器——審判者腿骨構成握柄，液態金屬凝固成六棱柱錘頭，錘體表麵流淌著星紋與血絲般的電路。


    血錘的鏈鋸已劈到頭頂。鐵頭本能地橫舉骨柄格擋。


    “鐺——！”


    金屬碰撞的巨響中，錘頭突然裂開鋸齒狀豁口，死死咬住鏈鋸。


    更詭異的是，錘柄傳出一陣嘹亮的傻笑：“咯咯咯——哈！”笑聲帶著變調的電子音效，在墓穴裏撞出層層迴音。


    血錘如遭雷擊。他軀體接縫處的血肉劇烈抽搐，齒輪關節發出卡死的摩擦聲。


    機械義眼瘋狂閃爍紅光：【遭遇未知頻率攻擊】【情感模塊過載】。


    這個將痛覺神經替換成電路的改造人，竟在傻笑聲中踉蹌後退，液壓係統泄壓閥噴出滾燙蒸汽。


    零的幽藍虛影突然凝滯。數據流在它體內亂竄如受驚的魚群，機械音帶著罕見的波動：“檢測到...歡樂變量...邏輯衝突...”


    鐵頭茫然看著新武器。錘頭咬合的鏈鋸正在笑聲中解體，齒輪軸承如喝醉般蹦跳著脫落。


    他試著輕敲地麵，錘頭觸地的瞬間又爆出放屁似的“噗噗”聲，音波震得滿地螺絲釘跳起踢踏舞。


    “閉嘴！”


    血錘的咆哮混著電子雜音。他撕開胸腔裝甲，露出核心的血晶動力爐，暗紅能量在爐心匯聚成危險的光球。


    荊棘王冠突然收緊。鐵頭眼前閃過唐雨柔的緊急警告：【血晶過載可湮滅半徑十米】。


    求生本能壓倒神經劇痛，他雙手掄起古怪錘子，用盡力氣砸向腳邊的液態金屬潭。


    “修好它！”吼聲與錘擊同步炸響。


    錘頭沒入金屬潭的剎那，放屁音效升級成洪鍾般的大笑：“哈哈——哈哈哈！”


    液態金屬應聲噴湧，構成一道滑稽的銀色噴泉。血晶能量球接觸金屬液滴的瞬間，湮滅光焰竟扭曲成旋轉的彩虹，最後噗嗤一聲化作漫天肥皂泡。


    血錘僵立著，血晶爐心因能量逆流炸開裂紋。


    鐵頭拄著錘子喘息，發現錘柄末端浮現光紋構成的刻度——三枚笑臉圖標亮起其一，旁邊標注著極小文字：廢鐵歡愉（1\/3）。


    “不可能...”血錘的機械聲帶發出沙啞雜音，“血肉苦弱...機械飛升才是...”


    笑聲再度爆發。


    鐵頭根本沒動，是錘子自己在傻笑。血錘軀體各處接縫突然崩裂，人造肌肉纖維如斷弦般彈射，齒輪在笑聲中脫離軸心。


    這個由痛苦與機械鑄就的殺戮兵器，竟在荒誕的笑聲裏分崩離析，像被無形的手拆解的玩具。


    零的虛影在笑聲中波動如漣漪。


    “歡樂變量...無法解析...”機械幽魂的藍光忽明忽暗，“申請...延遲淨化協議...”說罷倏然消散。


    鐵頭跌坐在血錘的零件堆裏。


    審判者之淚的裂痕已彌合如初，靜靜嵌在錘頭中心。他撫過錘柄上溫潤的骨節，那些曾屬於審判者的悲鳴與絕望，此刻化作錘體內部流淌的星河。


    “以後叫你...”他摩挲著錘柄傻笑，“快樂扳手。”


    扳手仿佛聽懂了，錘頭輕輕嗡鳴，發出入睡嬰兒般的鼾聲。鐵頭卻突然捂住腹部——納米機器人因能量耗盡停止啃噬，強烈的金屬饑渴感如火焰灼燒胃袋。


    他抓起血錘掉落的合金手指，像啃胡蘿卜般哢嚓咬下一截。


    幽暗的墓穴深處，零消散前的最後數據流正在主腦殘骸間遊走。


    一段被歡樂波動解鎖的加密信息，悄然匯入鐵頭王冠的星紋：【警告：廢鐵歡愉過度使用將導致機械同化】。


    而鐵頭渾然不覺，正嚼著金屬指節，在扳手的鼾聲裏數地上蹦跳的螺絲釘。


    血錘僅存的頭顱躺在零件堆中，電子眼忽明忽滅地映出這一幕。那張被機械改造的半張臉抽搐著，竟扯出一個僵硬而詭異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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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潤滑劑沼澤的毒霧在齒輪峽穀彌漫，鐵頭用扳手敲碎最後一隻機械蠍的能源核心時，荊棘王冠突然發出蜂鳴警報。


    視網膜上刷過鮮紅的數據流：【偵測到血晶能量反應x12】。


    他茫然抬頭，隻見峽穀兩側崖壁亮起密密麻麻的紅點——血錘的猩紅機甲群如同附骨之疽，從鏽蝕的金屬峭壁中顯形。


    “頭哥！”


    小蕓的尖叫被引擎轟鳴淹沒。兒童團的運輸車在沼澤邊緣劇烈顛簸，左後輪被腐蝕性泥漿吞噬了大半。


    麻花辮女孩死死抱住車鬥裏的星塵孢子儲存罐，眼淚在沾滿油汙的臉上衝出兩道白痕。


    鐵頭轉身衝向運輸車，靴子在金屬殘骸上踏出火星。荊棘王冠感應到危機，自動分解成數百枚碎片環繞周身。


    當第一發電磁脈衝彈撕裂空氣時，碎片瞬間重組為傾斜的護盾。脈衝彈撞上護盾爆開藍白色電弧，震得鐵頭耳鼻滲血。


    “電磁雷區激活！”唐雨柔的電子音在鐵頭盔內部響起，峽穀地麵浮現蛛網般的能量紋路，“別踩藍色光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