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去前室,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門上兩個大圓盤,像是古老船隻上的舵,光從外部就能看出這是兩個十分精密的機械。
肖路野學過如何駕駛陸地戰車,也會開戰鬥機,精通槍械,然而這並不代表他就擅長機械。
相反,肖路野在校期間理科成績並不好,大學學的是和機械八竿子打不著邊的政治學……
沒錯,這家夥本來是要走家裏的老路從政的,路都鋪好了這家夥突然發癲要參軍,等家裏知道的時候,都已經準備入伍了。
肖氏能量是強,可還不到一手遮天的地步,名字都錄入係統了,事情已無轉圜之地。
肖路野於是收拾行囊,開開心心坐上了軍隊來接的飛車。
剛入伍那會兒真是生不如死,從小接受文科教育,根本無法理解什麼力啊,什麼壓強啊,每每拆了配槍裝不迴去,然後挨罰。
很難說現在大猩猩一樣的體力是否得益於那顆理工科不太好使的文科腦袋。
而現在,文科人肖路野從口袋裏掏出那根被體溫烘得熱乎乎的鐵絲,滿臉英勇就義的表情伸出了手。
好歹是經過部隊考驗,他應該能行吧?
越想心裏越沒底,肖路野晃晃腦袋,把裏麵臨陣退縮的想法全都拋之腦後。
想這麼多也沒用,幹就完了!
迴憶著安慧紅教過的方法,第一步,把鐵絲伸入鎖眼,然後……
戰場上拚殺,麵對危險詭異的特異都沒這麼緊張過,豆大的汗珠滾入鬢角,被高聳的眉峰阻攔,沒能落入眼中。
手上滿是汗水,滑的幾乎握不住鐵絲,在極致安靜地情況下,肖路野聽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又重又急。
撲通、撲通、撲通、哢擦……
機械鎖中發出一聲細微的哢擦聲——這簡直是世界上最美妙的聲音——鎖麵輕輕一晃。
肖路野試探著轉動了鎖,很順暢地一轉到底。
他沒忍住勾了勾唇,很快又收斂了笑容,因為想起來,還有另一隻機械鎖。
肖路野:不嘻嘻。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大約是找到了手感,雖說第二個鎖要比第一個精密複雜許多,也隻不過是叫他多花費了許多時間。
幸運神眷顧,時間久到肖路野都以為自己要把身上的水分全部流盡,耳邊終於聽到一聲哢擦。
如聞天籟!
然而肖路野並未第一時間就開門,而是靠著牆壁坐下,唿哧唿哧喘了幾口粗氣。
時間過了這麼久,想必武器庫中的守衛人員也都得到了消息,說不定正在門後等著他。
不得不說肖路野的考慮是正確的,不出所料,武器庫中廖廖幾個守衛人員,大多還是後勤工作者,平時就負責盤點出入庫,閑暇時間和同事跑出去抽煙也沒人管。
因為武器庫外的那條長走廊不是一般人能完好無損通過的,就算僥幸通過了,也還有5道鎖在等著。
之前也不是沒有自詡正義人士的家夥試圖控製武器庫,往往在走廊就被抓住,最好也是在前室被包了餃子。
誰能想的到,真就出現了這麼一個家夥,天時地利人和,實力運氣頂尖,硬生生闖到最後的門外。
至於為何還不進來,是想要再多欣賞一下他們恐懼絕望的表情嗎?
工作人員顫顫巍巍地舉槍對著大門,眼底淚花閃爍,想起自己違背正義裝聾作啞為卡圖南工作的這些年攢下的錢,心底更是湧起莫大悲傷,眼淚鼻涕齊流。
其他兩個狀態比他好不到哪兒去的同事各有自己的悲傷,然而每個人的想法歸結成一句話,都是:
若有下輩子,他一定要做個好人嗚嗚……
——最後關頭夢中驚坐起的虞露白淡定收迴精神力,懶洋洋打了個哈欠。
幸好不放心過來看了眼,要不然肖路野能有這麼輕鬆開鎖?
再次感歎,精神力,居家旅行,偷雞摸狗(?)必備之選。
唔,困了困了,這下是真睡了。
——
再次醒來,是被一聲巨響吵醒的。
平地驚雷般的聲音讓整座建築都震動了一下。
五感逐漸迴籠,耳中灌入了各種紛亂繁雜的動靜。
追擊的腳步聲、怒吼和喝止、肉體撞擊翻滾的聲音,以及各種槍炮的動靜交織在一起,譜寫出一篇屬於戰場的樂章。
虞露白坐直了身子,環顧四周,發現房間中不知何時已經換了一波人。
安慧紅還在,位置從最上首換到了左下第一的位置,她的對麵,坐著肖路野,肖路野後麵是唐曉森以及秦恪,三人身上站滿汗水血水和塵土,臉上表情是如出一轍的疲憊。
上首的位置上則坐著一個身材高大,表情嚴肅的中年男人,一身板正的軍裝,從額角到臉中有一道疤,幾乎貫穿了整個臉頰,距離眼角不過一毫之地。
中年男人身邊,一個穿著特衛隊製服的青年正彎腰報告著什麼。
等等,特衛隊製服?
虞露白定睛一看,發現那是一分隊那個存在感很低的副隊長。
怪不得剛剛沒看見他,原來是找外援去了。
而虞露白身邊的座位也被隊友們占滿了,他們一掃先前的焦躁頹靡,每個人臉上都散發出一種別樣的精神與光彩。
隊長們的歸來,為疲憊的身體注入了新的動力。
至於虞露白……她睡飽了,睡得可香可美了。
一覺醒來,天翻地覆,精神飽滿。
她隻需要坐享其成,在會議中當個安靜的小透明。
可有人不想她如願。
“小魚,你過來。”
討厭的唐曉森又開始召喚她了。
虞露白翻了個白眼,渾身上下還透著股大夢初醒的懶散,淡淡拒絕:“不來。”
她一個沒有職位沒有人脈,甚至都不是特衛隊正式隊員的人,坐那麼前麵幹嘛,給人當猴看?
然而因為唐曉森突然出聲,導致室內所有人都目光都向此聚集。
看她滿不在乎地拒絕了上司的要求,除去知曉情況的特衛隊員和安慧紅之外,其他人紛紛露出了震驚的目光。
幾個眼神交流間,已然八卦一番。
就連專心聽報告的中年男人都忍不住看她,眼神頗為複雜。
虞露白眉心一擰,有些搞不懂他的意思。
拍拍身邊的隊員a,少女盯著滿室目光竊竊私語:“這誰?”
隊友a冷汗直流,心說你臉皮厚我臉皮薄啊,隊長和你的戰鬥為啥要挑到我頭上?!
“喂!”記不住名字的虞露白有些不爽地提醒。
隊友a咽了咽口水,聲音有些抖:“a區來的特衛隊總隊長,收容所除了總院長之外就他最大。”
本來這活應該交給部隊的,誰讓卡圖南疑似圈禁了特異,並且在他們身上進行活體實驗。
虞露白了然,又問:“他認識我?”
隊友a無語地看了她一眼,額上出現具象化的黑線:“你問我?”
虞露白:……
她這不是失憶了麼!
還想再套點信息,中年男人及時阻止:“既然人都到齊了,就開始報告任務進度。”
從a區來的經驗自然不是他們這些偏遠地區的老兵疲將可比的——剛剛那聲巨響就是炸開地下室門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