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瑾一把扣住蘇清瀾的手腕,聲音裏帶著鐵血將門特有的冷硬:"剛剛傳來消息,赤瀾襲城!"
"為何突然——"
沈少瑾眸光泛著冷意,“估計是宇文家在邊疆把赤瀾打急了,這是來報複呢!”
話音未落,南門方向突然衝來一隊士兵,鐵靴踏碎滿街花燈:"赤瀾兵破城了!百姓速避!"
蘇硯之指節一鬆。他比誰都清楚——鎮北侯府有五百私兵,對付襲城敵軍綽綽有餘,可蘇家......
"清瀾,跟沈家公子走!"他猛地將人往沈少瑾方向一推。
蘇清瀾卻死死攥住兄長衣袖,"二哥在哪,我就在哪!"
遠處的火光如惡龍般吞噬夜空,將蘇清瀾眼中的淚映得猩紅。
歡快的絲竹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淒厲哭喊,孩童撕心裂肺地叫著"娘親"。
老仆在人群中踉蹌尋找小主人,丈夫的唿喚聲被混亂的腳步聲碾碎,人群瘋狂推擠衝撞。
"快迴侯府!"蘇清瀾猛地推了沈少瑾一把,拽著蘇硯之衝進人潮,先去找蘇玉娘。
蘇硯之一路被蘇清瀾扯著,似乎沒有從剛剛蘇清瀾的話中反應過來,她這是要和蘇家人死在一起麼?
蘇硯之猛然扯迴手腕,力道大得讓蘇清瀾踉蹌了一步。
“你不能迴蘇家!”他聲音嘶啞,幾乎是從齒縫裏擠出。
蘇清瀾抬眸,眼底映著他緊繃的麵容:“哥哥,難道我不是蘇家人?”
“不行,那裏不安全!碧K硯之開始把蘇清瀾往鎮北侯府扯。
兩人正在爭執間,一匹漆黑如墨的大宛良駒逆著人流疾馳而來。
蕭逸塵一身金吾衛玄甲被火光鍍上血色。
皇城遭到襲擊,最忙碌的就是蕭逸塵這個金吾衛了,他竟然還在這個關鍵時候來找自己,他這是瀆職,陛下一個不爽是可以讓他掉腦袋的!
蘇清瀾一邊手上死死地拉著蘇硯之,不讓蘇硯之把自己推開,先一步對蕭逸塵說道:“我不會跟你走,我姓蘇,我不會拋下我的家人離開。”
蕭逸塵太清楚這姑娘看著淡如雲煙,實際上對自己在意的東西可以豁出命。
但是,蘇家那個破院子,在襲城敵軍的兵力下,毫無勝算,“不行!這次不能依你!”
蘇清瀾鬆開了抓住蘇硯之的手,拔下了頭上的簪子橫在自己脖頸,桀驁不馴地仰起臉看著他,“人終有一死!
蕭逸塵嘴角扯出的弧度像刀刻般僵硬。
十七年了,這姑娘總能用最溫柔的樣子,捅他最疼的一刀。
蕭逸塵擰著眉頭,在馬上目不轉睛地盯著蘇清瀾,眼中怒火翻湧。
電光石火之間,蕭逸塵彎腰指尖一彈,蘇清瀾手中的簪子忽的掉落,人卻已經被他抱上了馬。
他的唇狠狠地吻上了蘇清瀾。
他咬她的下唇,力道不輕不重,恰好讓她吃痛卻又不至於真的傷了她。
舌尖撬開她的齒關時,他幾乎是帶著怒意在掠奪她的唿吸,仿佛這樣就能將她倔強的話語全都堵迴去。
蘇清瀾快要喘不過氣了,推開他。
“我說了,不會跟你走!蕭逸塵!”
蕭逸塵微微喘息著,眼底翻湧著未消的怒意。
他真想把她打暈了帶走。
可是又不忍傷她,違逆她!
頃刻,蕭逸塵鳳眼瀲灩,帶著邪佞,說道:“蘇清瀾,你不能死,你是我的!誰也不能把你從我身邊搶走,天王老子也不行!”
然後他從懷中拿出一個烏黑玄鐵令,重重塞到蘇清瀾手中。
轟!一發炮彈在百丈外炸開,驚得戰馬揚蹄長嘶。
蕭逸塵勒緊韁繩,最後看了眼蘇清瀾被火星映亮的側臉。
在蘇清瀾驚詫之際,蕭逸塵在她緋紅的耳尖落下一吻。
“青鸞、雲川,照顧好她!要是她若少了一根頭發,提頭來見!”
青鸞和雲川從一旁的房簷翻身而下。
話音未落,他猛然發力。
蘇清瀾踉蹌跌進蘇硯之懷裏,卻因蕭逸塵用力過猛,和蘇硯之一起摔倒在地上,可憐的蘇硯之給蘇清瀾當了肉墊子。
蕭逸塵決然轉頭,衝向最烈的火海。
蘇清瀾拽著蘇硯之在混亂的人流中穿行,片刻後才敢迴頭。
遠處,蕭逸塵高踞馬背的身影在火光中凝成一道孤絕的剪影。
忽然——
他轉頭望來。
隔著漫天飛舞的火星,那雙總是含笑的鳳眸此刻浸滿她從未見過的痛色。
蘇清瀾唿吸一窒,心口毫無征兆地絞痛起來,攥著兄長衣袖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
青鸞和雲川一直在蘇清瀾左右,護著主子。
蘇清瀾懷中的黑玄鐵令隔著衣物似乎都在發燙。
那是蕭逸塵經營十年的暗衛營調令,如今全部給了自己!
拐角處突然撞見匆匆趕來的蘇玉娘,發髻散亂,裙角還沾著血跡。
“阿姐。”蘇清瀾看阿姐沒事,鬆了口氣。
空中不時有流箭射向人群。
蘇硯之拉著兩個人道:“快走!
夜風裹挾著硝煙,幾人往蘇家小院趕去。
"低頭!"蘇硯之突然拽過蘇清瀾,一支流箭擦著蘇清瀾的發髻釘入土牆。
路上到處都是血,傷者的**聲混著血腥氣彌漫開來,有人蜷在牆角徒勞地按住汩汩流血的傷口。
蘇玉娘繡鞋踩到一截斷箭,踉蹌間被蘇清瀾牢牢扶住。三人誰都沒有停下。
衝進院門時,蘇大勇正往箭囊填箭,蘇母抱著包袱的手在發抖。
"明澈呢?"蘇清瀾聲音發緊。
木門吱呀作響,蘇明澈從門外進來,"邱爺爺讓所有人都去他院裏!"
邱老深諳“詭道”之術,原來邱老住在山裏,就很少有人能通過邱老設置的迷宮。
後來搬到了槐花巷,在蕭逸塵的建議下,在自家小院中精心布置了各種埋伏和迷宮,使得入侵者一旦踏入,便如墜雲霧,難以辨別方向。
本來是以防有心之人騷擾,沒想到卻在襲城這裏派上了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