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清,出身名門林家。常年跟在宇文戰天身邊,在軍中時常為丈夫和兒子們出謀劃策,並非一般的閨閣婦女。
她見慣了戰場上的刀光劍影!總覺得汴京城裏會比戰場上安全許多!
卻不知,這深宅大院可比血海的戰場,更加駭人!這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林婉清這位向來以冷靜著稱的女軍師,此刻眼中翻湧著滔天怒火。
"那年你去山中廟裏上香,大雪封山,硯清怕您山路不好走,偷拿了夫君的狐裘要去接您。"
她每個字都像淬了毒的箭,"結果你做了什麼?你親手給他喂了毒藥,還丟在狼群裏!老太太,你好狠的的心!可真讓我刮目相看啊!”
“虧你自己迴來後,說沒有遇到硯清,騙我們說硯清應該是走丟了!還裝模作樣的在家裏做了小祠堂,為走丟的硯清祈福!你可真是好祖母啊!”
老太太的嘴唇開始泛青,像條離水的魚般張合著。
她突然指著少年尖叫:"鬼!這是索命的惡鬼!快...快請法師..."
宇文硯清緩步上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老太太的神經上。
“祖母不記得我了麼?你最疼我的。”他唇角含笑,眼底卻冷得像淬了冰,“你把我丟在雪地裏喂狼,可閻王嫌我怨氣太重,不肯收呢。”
老太太渾身發抖,枯瘦的手指死死攥著佛珠,指節泛白,仿佛這樣就能驅散眼前的“惡鬼”。
“不……不可能!你死了!你早就被狼撕碎了——”
宇文硯清輕笑一聲,“是啊,狼牙留下的記號,到現在我腿上還有呢,祖母要不要……好好看看?”
二爺、三爺見老太太幾乎崩潰,立刻上前阻攔。
三爺強裝鎮定,厲聲喝道:“哪來的狂徒,敢冒充我宇文家的人!”
宇文硯清目光一轉,笑意更深:“三舅舅,多年不見,您還是這麼……風流倜儻。我舅母現在好麼?”
他頓了頓,故作恍然,“哦,對了,我差點忘了,您已經沒有三舅母了。”
三爺臉色驟變。
“您養在莊子上的那位外室,和我嫡親的三舅母……互相下毒,同歸於盡。”宇文硯清慢條斯理地說著,眼神卻鋒利如刀,“這事,外人可不知道呢。”
三爺瞬間麵如死灰,再不敢多言。
這等密事,除了真正的宇文家人,誰會知曉?
“還有二舅舅——”宇文硯清話鋒一轉,看向二爺。
二爺立刻打斷道,“硯清說什麼呢!迴來了好!一家人終於團聚了!”
宇文硯清輕笑一下,不在言語。
二爺也鬆了口氣,生怕他再說出什麼自己的事。
現在,無人再敢置喙宇文硯清的身份。
宇文戰天目光如刀,掃過廳內眾人。
宮宴在即,他必須在天黑前了結這場家族紛爭。
“還有誰有話說?”
四下寂靜,無人敢應。
老太太是個見識淺薄的,更不禁嚇,沒說幾句就把所有事情全部自己說出來了,在場人聽的一清二楚。
而且就算是老太太不當著大家的麵說。
二爺和三爺也未必不知道這些事,說不定還參與其中。
宇文戰天冷笑:“老太太不是日日念佛,為硯清‘祈福’嗎?那往後就在小祠堂裏好好念,不必出來了。”
三爺拍案而起:“大哥!你瘋了不成?竟敢軟禁母親!”
二爺更是怒不可遏,指著宇文戰天罵道:“母親含辛茹苦養大我們,你就這樣盡孝?!”
宇文戰天笑意森然:“養大的是你們,不是我。若二位覺得小祠堂委屈了母親——”
他緩緩抽出佩刀,寒光映在眾人臉上,“按大周律法,續弦謀害嫡子嫡孫,當淩遲處死。不如……給她個痛快?”
老太太麵目猙獰,厲聲道:“弄死宇文硯清隻是第一步!若不是你們一家去了邊關,我早該送你們全府上路!”
宇文戰天額角青筋暴起,眼中殺意翻湧。
廳內眾人噤若寒蟬。
“越淵!”他冷聲喝道,“把老太太‘請’下去,嚴加看守!從今日起,定國公府上下——”
他目光如刃,掃過二房、三房,“不三不四的女人,一個不留!不是自己的院子,就別肖想!我怕你們……沒命住!”
二爺夫婦垂頭喪氣,不敢吭聲。
三爺卻恨得牙癢,他院裏那些美婢嬌妾,怕是保不住了。
宇文戰天大步迴院,親兵立刻將院落圍得鐵桶一般,防著二房、三房狗急跳牆。
屋內,林婉清輕撫宇文硯清的肩,柔聲道:“今夜宮宴,硯清便堂堂正正以宇文家二公子的身份入席——宇文家的血脈,誰也抹不掉。”
宇文家的接風宴,排場極盡煊赫。
當宇文戰天攜家眷踏入大殿時,滿朝目光如潮水般湧來。
為首的定國公一身玄色錦袍,威儀凜然。
身側的夫人林婉清端莊雍容,眉目間隱見邊關風霜磨礪出的堅毅。
緊隨其後的,是宇文家兩位少年將軍——宇文逸雲與宇文傲霜。
二人長年鎮守邊關,通身透著鐵血淬煉出的英銳之氣,與汴京紈絝子弟的脂粉味截然不同。
更難得的是,這對兄弟生得劍眉星目,偏又潔身自好,連個通房丫鬟都未曾收用。
席間貴女們早已紅了臉,隻怕明日宇文府的門檻便要被媒人踏平。
然而最引人矚目的,卻是最後那道身影。
那人廣袖垂落如雲,眉目清絕得不似凡塵客,倒像是從古畫裏裁下的一縷月光。
滿座賓客不自覺地屏住唿吸,連樂師都漏了半拍弦音。
“這位是……?”有女眷絞著帕子悄聲問。
忽然禦史大夫的酒杯“當啷”砸在案上:“這不是,這不是......蘇家哪位?”
仿佛一滴冷水濺進熱油,竊竊私語瞬間炸開。
這不是陛下欽點且驚豔四座的少年狀元,蘇家那位離奇失蹤的二公子——蘇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