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戰天聲如洪鍾,在大殿上擲地有聲:“此乃我宇文家二公子——宇文硯清!”
滿朝嘩然!
獵戶蘇家的二兒子蘇硯之,竟搖身一變成了宇文家的二公子?
眾人麵麵相覷,竊竊私語如潮水般蔓延。
可轉念一想——管他是誰家的兒子,他終究是大周朝最年輕的狀元郎,才華橫溢,驚才絕豔!
高座上的皇帝瞇了瞇眼,唇角微揚。
他不在乎這些世家糾葛,隻要能為大周所用,能為朝廷效力,其他都是細枝末節。
宇文戰天此舉,就是要昭告天下。
宇文硯清是他宇文家的人,且是絕不容旁人輕慢的重要人物。
誰若不長眼,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便是與整個宇文家為敵!
接風宴依舊熱鬧非凡,方才的小風波很快平息。
隻是席間多了些女兒家含羞帶怯的目光,頻頻朝宇文家的三位公子飄去。
亦或是膽大的姑娘,借著敬酒之名,多打量幾眼這位突然現身的“宇文二公子”。
氣氛融洽,觥籌交錯間,暗流湧動。
殿外突然傳來太監尖細的傳報聲:“赤瀾使者求見——”
皇帝眉梢微挑,眼中閃過一絲深意。
眾大臣心頭猛地一沉,彼此交換著驚疑不定的眼神。
赤瀾使者此時前來,意欲何為?
宇文戰天眸色驟冷,指節在案幾上無聲收緊。
他剛迴京,赤瀾人後腳便至,動作倒是快得很!
皇帝略一抬手,淡淡道:“宣。”
殿門大開,赤瀾使者身著繡有烈焰紋飾的官服昂然而入。
赤瀾使者一襲暗紅錦袍,麵容周正,向大周皇帝行了一個赤瀾最高禮節,動作流暢卻不失傲氣。
"陛下萬安,千秋萬歲!"
聲音清朗,姿態從容,全然不似戰敗國使臣該有的謙卑。
殿中眾臣暗自皺眉,這赤瀾人,好生狂妄!
皇帝眸色微沉,指尖在龍椅扶手上輕輕叩擊。
禮部尚書道:“赤瀾使者千裏迢迢來我大周,意欲何為?”
使者直視禦座,不疾不徐道:"赤瀾與大周交戰三載,雖近來大周連勝,但兵力折損甚巨,糧草亦顯匱乏。"
他頓了頓,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冷笑,"若此時我赤瀾增兵十萬,不知大周......還能支撐多久?"
話音未落,已有武將拍案而起:"放肆!爾等敗軍之將,也敢來我大周耀武揚威?"
使者從容整了整袖口:"在下不過陳述事實。"
宇文戰天握緊了腰間佩刀,眼中寒芒乍現。
赤瀾使者環視大殿,聲音忽然緩和下來:"大周連年征戰,國庫空虛,賦稅沉重,百姓流離失所。大周是如此,而我赤瀾亦是如此。"
他微微躬身,"此番前來,不為挑釁,隻為議和。我想為兩國的百姓,前來討一分恩典。”
殿中為之一靜。
方才還怒目而視的大臣們,此刻竟有些動搖。
賦稅年年加重,民間怨聲載道,這是不爭的事實。
宇文戰天卻握緊了拳頭。
三年沙場血戰,他比誰都清楚,赤瀾人最擅長的,就是假意議和,伺機反撲。
一旦讓他們緩過氣來,必會以雷霆之勢撕毀和約,將大周置於死地!
"因此,"使者突然提高聲調,"赤瀾陛下願迎娶大周一位尊貴公主,以結秦晉之好。"
此言一出,滿朝嘩然。
大臣們交頭接耳,頻頻點頭。
用一個女子換取太平,何等劃算的買賣!
連皇帝都露出思索之色。
宇文戰天猛地起身,鎧甲錚然作響。
他死死盯著使者得意的笑臉,仿佛看到三年來倒在血泊中的將士們,那些用命換來的疆土,難道就要這樣拱手相讓?
皇帝指尖輕叩龍案,目光緩緩掃過殿中眾臣:"愛卿們以為如何?"
帝王心術,向來如此——那些見不得光的算計,自然要由臣子們說出口。
果然,已經有心意相通的大臣站出來打圓場了。
"陛下聖明!和親乃上上之策,既可止戈休兵,又能促進兩國往來,實乃百姓之福啊!"
群臣紛紛附和,讚頌之聲此起彼伏。
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不到萬不得已,真正的皇室血脈,陛下怎會舍得送去蠻夷之地?
幾乎在同一瞬間,所有人都想到了嘉寧公主。
她雖頂著公主封號,卻隻是虛名。
如今,這虛名倒成了最合適的籌碼。
這是一個完美的、隨時可以舍棄的棋子。
宇文戰天比誰都清楚,嘉寧此去赤瀾,等待她的將是怎樣的煉獄。
可滿朝文武,竟無一人為她說話。
蓮花樓內,蘇清瀾已被軟禁多日。
錦衣玉食,應有盡有,唯獨不得踏出半步,亦不知外界半點風聲。
這日,她正倚在湖心小亭的欄桿上發呆,一名小宮女無聲無息地端來一盤精致點心。
蘇清瀾眉頭微蹙——她並未吩咐要吃什麼點心。
抬眸細看,這小宮女麵容陌生,卻莫名眼熟。
是了,那日跟在李公公身後的,可不就是她?
待眾人退下,蘇清瀾立刻將每塊點心掰開細查,卻未見異常。
正當她失望之際,隨後拿起了瓷盤,忽覺有異。
翻過來一看,盤底竟壓著一張字條。
【陛下欲遣嘉寧公主和親赤瀾,速速脫身。】
字跡潦草,力透紙背,顯然寫時極為倉促。
蘇清瀾指尖一顫,瓷盤"叮"的一聲落在石桌上。
且不論這紙條消息是誰傳來的,但是現在自己想要脫身,談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