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塵坐在正廳裏,心裏琢磨著,確實要趕緊把蘇清瀾娶迴家坐鎮了,不然這些貓兒狗兒的撒著潑往家跑,還真是費神!
眼下盯著蕭逸塵婚事的人太多,若此時將蘇清瀾推到明處,反而會讓她陷入險境。
所以先把能拒絕的全部都拒絕個徹底,那些暗處想要攀親的也要一一讓他們死了這條心!
權貴世家都還好,雖然也想把女兒嫁進來,但是到底還是心疼女兒,要知道,武將看起來威風八麵。
但卻是個把腦袋穿褲腰帶上的活兒,指不定那次就命不好,死在戰場上了。
所以總是會衡量再三,總不喜歡自己女兒嫁進來沒幾年就守活寡!
但是還有一部人,那些那女兒作為利益交換的世家,可不會考慮這些問題。
最後就是皇家,皇家三公主一直待字閨中,並未許人家。陛下把宇文家的兵權給了自己,必然也會給這兵權上一道保險,這三公主就是最好的保險了!
這也就是蕭逸塵在沒有絕對的把握把蘇清瀾娶到手前,一定要把蘇清瀾隱藏在暗處,若是皇帝還是覺得自己要娶蘇清瀾,那麼他就一定會為了這道保險,把障礙清除掉。
這婚事,還真是,層層阻礙啊!
蕭逸塵看著立在一邊的佩劍發愣。
他想日日抱著蘇清瀾入睡,更像日日在她身邊醒來,所以,現在可要打起精神了。
晨光慵懶地爬上窗欞,蘇清瀾翻了個身,錦被半掩著肩頭,睡得正香。
蘇母從門外經過,見女兒還未醒,就把做好的早飯又端了迴去。
在蘇家,蘇清瀾想睡到幾時便睡到幾時。
若換作高門大戶,怕是早被嬤嬤們念叨“沒規矩”,可蘇家不同——蘇母寵女兒,向來由著她的性子來。
半晌後蘇清瀾懶洋洋起來,一看太陽高照,這個迴籠覺真是香啊!
忽聽院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便是趙高氣喘籲籲的唿喊:“二小姐!二小姐!”
蘇清瀾出了屋子。
“怎麼這個時辰迴來了?”蘇清瀾皺眉,心頭掠過一絲不安,“阿姐呢?”
趙高臉色煞白,聲音發顫:“大小姐……被官兵帶走了!”
“什麼?!”蘇清瀾一把拽住趙高的袖子,“走!去瀾香閣!”
待趕到時,瀾香閣外已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鋪子大門敞開,裏頭卻不見蘇玉娘的身影,隻有幾個夥計麵色慘白地縮在角落。
“阿姐呢?”蘇清瀾厲聲問道。
賬房先生哆嗦著遞上一紙文書:“官府的人說……大小姐偷稅漏稅,可咱們的賬目明明清清楚楚,從無半點差錯啊!”
一旁的夥計壓低聲音補充:“今早來了個穿官服的,二話不說塞了張單子,非說咱們漏了稅,拿走了所有的賬本,直接把人帶走了……”
在大周,戶部統管天下錢糧,執掌財政預算與賦稅收支,乃是國庫運轉的根基。
然而,區區汴京城內一家瀾香閣的稅銀糾紛,自然還夠不上驚動戶部的大人們——這類瑣碎案子,向來由轉運司專責。
今日登門拿人的,正是轉運司的差役。
可怪就怪在,這些人並非例行巡查,而是一進門便直奔賬房,二話不說封了賬冊,押了蘇玉娘,動作幹脆利落,仿佛早已知曉該從何處下手。
這般架勢,哪裏是查稅?
分明是有人背後指點,圖謀不軌啊!
瀾香閣自開張以來,蘇清瀾便已算盡機關——貨品精良,用料考究,皆取自名門正店;價目公道,童叟無欺,縱使旁人眼紅這日進鬥金的生意,卻也尋不出半分錯處來。
她原以為萬事俱備,再無人能撼動瀾香閣分毫,卻不想今日竟被人以"偷稅漏稅"的罪名發難!
這罪名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杖責可花錢疏通,皮肉之苦終能減輕。
沒收財產?瀾香閣雖賺得盆滿缽滿,但在那些鍾鳴鼎食之家眼裏,這點銀子不過九牛一毛,何至於如此大費周章?
——既不為財,那對方所求,究竟為何?
蘇清瀾眸色微沉。
對方目的不明,貿然行動隻會落入圈套。
既然此事歸轉運司管轄,她便徑直前往轉運司衙門。
轉運司的負責人是個精瘦的中年男子名叫賈世銘。
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見蘇清瀾來訪,嘴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蘇小姐來得正好,瀾香閣的賬本本官已審閱完畢——偷稅漏稅,證據確鑿!蘇玉娘,必須依法處置。”
"不可能。"蘇清瀾聲音冷冽,"瀾香閣的賬目絕無問題。”
"哦?"那賈世銘挑眉,陰陽怪氣地拖長音調,"既如此,蘇小姐不妨親自過目。"說罷,他命人抬出幾大箱賬冊,嘩啦啦攤開在案幾上。
蘇清瀾指尖翻動紙頁,一行行核對,心頭卻漸漸發涼——賬麵上竟真有幾處稅款空缺!可這絕不可能!她親自把關的賬目,怎會出錯?
但是賬冊的筆跡、印章皆無破綻,連墨跡的陳舊程度都分毫不差……這造假手段,堪稱天衣無縫!
那賈世銘見狀,笑意更深:"如何?本官可有冤枉令姐?”
蘇清瀾強壓怒意:"我要見蘇玉娘。"
出乎意料,對方竟爽快應允。
賈世銘提著燈籠在前引路,青石階上滲著陰冷水汽。
穿過三道鐵柵欄,眼前豁然是座半塌的土牢,十數名男囚擠在通鋪上,虱子在他們破衣間遊竄,見有人來,個個咧出黃牙獰笑。
燈籠光暈忽地照見角落,蘇玉娘蜷在黴爛草堆裏,雙臂緊抱膝蓋,左右竟挨著兩個滿臉刀疤的壯漢!
"賈大人!"蘇清瀾指甲掐進掌心,"《刑統》明令男女分監,你這是——"
"哎喲我的蘇小姐!"賈世銘燈籠桿一挑,照亮蘇玉娘蒼白的臉,"這兒關的可都是戴罪之身,您當是住客棧挑廂房呢?"
突然踹向最近男囚,"滾遠些!聽見沒,這蘇玉娘可是我們汴京城嘉寧公主的姐姐,你們這些個醃臢貨若是妨礙蘇掌櫃的蹲大牢,有你們受的!”
那囚犯斜眼退開,卻與同夥交換了個毒蛇般的眼神。
蘇清瀾心頭驟冷——賈世銘哪是在解圍?分明是把阿姐架在火上烤!
蘇清瀾看向那兩個男囚,心沉了一沉!
不能放任賈世銘把蘇玉娘安置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