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傳來腳步聲，由遠及近。


    劉桂芳下意識繃緊了身體，卻在聽到鑰匙轉動的聲音時又放鬆下來——是護士來查房了。


    “劉女士，今天感覺如何？”護士小李溫柔地問道，同時熟練地檢查著各種儀器的數據。


    劉桂芳勉強扯出一絲微笑，“還是疼，不過比昨天好多了。”至少精神許多了。


    護士一邊記錄著情況，一邊安慰道：“這是正常的，您的傷比較嚴重，恢複需要時間。隻要積極配合治療，會好起來的。”


    這時，病房門被輕輕推開，是程朗來了。


    護士對著他微微點頭，“程先生，您來得正好，劉女士可以吃點清淡的東西了，我這就安排下去。”


    說完便收拾好東西出去了。


    “桂芳，今天感覺怎樣？是不是很痛啊？”男人快步走到病床前，眉頭緊鎖。


    他穿著簡單的白襯衫，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結實的小臂。


    劉桂芳注意到他眼下濃重的黑眼圈，顯然這幾天都沒休息好。


    “還行...”她輕聲說，目光卻不自覺地飄向病房門口。


    程朗敏銳地察覺到她的異樣，壓低聲音問道：“怎麼了？是找靜宜嗎？雪兒和她在來的路上了。”


    劉桂芳歎了一口氣，“讓她們跟著受累了。”


    沒想到自己太不謹慎了，竟然出了這樣的事。女兒陪著她，家裏的事都耽誤了。


    正好這時，陳靜宜和程雪走了進來。


    劉桂芳看到程雪，眼睛一亮，但隨後想到什麼，便作罷。


    陳靜宜放下水果籃，眼圈泛紅：“媽，你別這樣說，如果不是我讓你幫忙，那天你就不會出事。”


    她的手指緊緊絞在一起，指節都泛白了。不知道媽現在承受能力如何，現在不適合和她提起這不是簡單的交通事故。


    “你這孩子，怎麼能怪到你身上呢。”劉桂芳想抬手摸摸女兒的臉，卻發現連這個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


    她注意到陳靜宜眼下濃重的黑眼圈和消瘦的臉頰，心裏一陣抽痛。


    程雪看到這樣的場景，一時有些心酸。


    她下意識攥緊了手中的水果袋，塑料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哎呀，”她突然提高音量，故意用輕快的語調打破沉默，“劉阿姨，靜宜姐，現在不是互相攬責的時候啦！”


    她快步走到病床前，把水果放在床頭櫃上，發出\"咚\"的一聲響。


    一邊麻利地剝著橘子，一邊繼續道：“這都是那個肇事逃逸的混蛋的錯！”


    橘子皮的清香在病房裏彌漫開來。


    這時程朗拿著筆記本電腦走了過來，有些為難：“桂芳，明市那邊的警察要給你做個筆錄，現在能行嗎？”


    “沒事，我可以的。”她半靠在搖起的病床上，背後墊著兩個蓬鬆的枕頭。


    程朗把電腦調整好角度，接通了視頻通話.......


    經過半個月的治療，劉桂芳可以出院了。


    程朗將她接迴了程宅，找了專業的康複團隊來照顧她。


    看著套房裏的一切，她內心觸動，想起了以前那些丟失的記憶。


    目光忽然被客廳展櫃裏的相框吸引。


    她劃著輪椅過去，小心翼翼地拿起相框，指尖微微發顫。


    照片裏的小女孩紮著兩個羊角辮，穿著粉色的連衣裙，正對著鏡頭笑得燦爛。


    “雪兒……”她低聲呢喃，指腹輕輕撫過照片上女孩的臉龐，眼眶漸漸濕潤，“你都長這麼大了……”


    程雪推門進來，手裏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花茶。


    看到劉桂芳坐在窗邊的搖椅上，整個人仿佛沉浸在另一個世界裏，連她進來都沒察覺。


    她走近幾步，發現劉阿姨正盯著手中的相框出神，眼角閃著淚光。放輕了腳步：“劉阿姨？”


    見對方還是沒有反應，程雪猶豫了一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劉阿姨，您還好嗎？”


    \"啊！\"劉桂芳猛地一顫，手中的相框差點滑落。


    程雪眼疾手快，一個箭步上前，穩穩地接住了相框。


    “對不起對不起！”她慌忙道歉，“我不是故意嚇您的。”


    劉桂芳接過相框，手指還有些發抖。


    她深吸一口氣，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沒事的，是我走神了。\"


    程雪蹲下身，擔憂地望著她：“您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叫醫生來看看？”


    她注意到劉桂芳的眼圈泛紅，不由得緊張起來，\"是不是哪裏很痛啊？\"


    說著就要往外走：“我去找醫生過來......”


    “不用了，我沒事，”劉桂芳急忙叫住她。


    程雪停下腳步，迴頭望向對方。


    陽光透過窗紗，在她臉上投下細碎的光影，她猶豫了半天，終開口問道：“劉阿姨，您是不是想起以前了？”


    劉桂芳看著程雪，眼中滿是複雜的情緒，沉默片刻後緩緩點頭。


    “我想起了二十年前那段丟失的記憶。”她聲音有些哽咽，“不過在醫院的時候我不敢認你，我怕靜宜會覺得我當年背叛了家庭。”


    雖然她和程朗之間沒有發生什麼，但是她那一瞬間看到女兒，猶豫了......


    程雪的心猛地一顫，快步走迴劉桂芳身邊。


    蹲下身握住那她的手：“劉阿姨，您真的想起我了？”


    劉桂芳眼眶泛紅，輕輕拍了拍程雪的手，“是啊，我都想起來了，你都長成大姑娘了。”


    程雪鼻子一酸，眼中泛起淚花，“劉阿姨，我......”


    這時，陳靜宜走進來，看到兩人這般模樣，心裏有些疑惑。“怎麼了這是？”她問道。


    劉桂芳深吸一口氣，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緩緩地伸出手，輕輕地拉住了陳靜宜的手。


    她的目光有些躲閃，似乎不敢直視女兒的眼睛。


    但最終還是鼓起勇氣，看著陳靜宜，輕聲說道：“靜宜，媽想跟你說一件事。”


    然而，還沒等劉桂芳繼續說下去，陳靜宜突然打斷了她，說道：“媽，您不用說了，程叔叔已經都告訴我了。”


    劉桂芳聞言，心中一緊，她沒想到程朗竟然已經把事情告訴了女兒。


    陳靜宜看著母親的反應，心中一陣酸楚。


    她蹲下身來，與劉桂芳平視，然後語氣深長地說道：“媽，我都知道了，是爸當年對不起你，你才會離家出走的。”


    然而，她們都沒有注意到，在門外，程朗正靜靜地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