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坐在青石板上,祁煜琛的護心鏡碎片正硌著我掌心。
祠堂穹頂滲下的血霧被契約碑金光衝散,那枚浮在半空的金色雙姓印燙得我眼眶發酸——木氏逆鱗與祁氏護心鏡的圖騰在碑文上交纏,像極了母親臨終前塞給我的玉佩紋路。
\"此物原該在及冠時給你......\"祁煜琛喉結滾動著扯開衣襟,青銅碎片邊緣還凝著暗紅血痂。
我這才看清護心鏡背麵刻著木槿花紋,與母親常戴的銀鐲如出一轍。
翡翠墜突然在老夫人虛影腰間震顫,靈泉空間裏那半塊玉佩幾乎要衝破桎梏。
大少爺玄色衣袍挾著陰風卷來時,我嗅到三十年前就凝固在祠堂梁柱間的血腥氣。
\"你們當真以為......\"他五指成爪抓向翡翠墜的剎那,我頸間玉佩突然滾燙如烙鐵。
靈泉轟然漫過神識,我看見母親臨終前用銀簪刺破指尖,將血珠滴在玉佩凹槽裏。
\"清兒記住,祁家祠堂第七塊地磚下......\"
現實與記憶重疊的劇痛中,翡翠墜應聲裂成兩半。
半片龍鱗狀的墨玉浮現在碎玉中央,上麵密布的裂痕與祁煜琛手中護心鏡缺口嚴絲合縫。
老夫人虛影倏地凝實三分,唇角溢出的血珠竟帶著黑氣:\"當年魔淵裂縫就開在木家宗祠......\"她枯槁的手指撫過逆鱗紋路,\"我用半條命換了這封印,卻害得你母親......\"
\"住口!\"大少爺額角青筋暴起,袖中突然飛出數十枚鱗片。
那些暗器卻在觸及逆鱗的瞬間化作灰蝶,被祁煜琛揮袖掀起的勁風卷向契約碑。
金光照亮碑文縫隙的剎那,我渾身血液都凝固了——那半枚雙魚紋竟與逆鱗缺口完全契合。
靈泉空間裏沉寂多年的藥田突然瘋長,無數珍稀藥材化作流光注入玉佩。
\"原來您一直把逆鱗藏在翡翠墜裏。\"我顫抖著將玉佩按進碑文凹槽,祁煜琛的護心鏡碎片同時嵌入另一側缺口。
鎏金紋路突然順著我們交握的手腕纏繞上來,老夫人咳出的黑血在地上蜿蜒成詭異的符咒。
祠堂地磚突然開始震動,七塊青石板下浮出暗紅咒文。
大少爺癲狂的笑聲裏,我聽見母親的聲音穿透三十年光陰:\"木氏女兒的血脈,才是真正的封印鎖匙......\"
契約碑發出龍吟般的嗡鳴,纏繞在我腕間的金紋突然泛起喜帕般的嫣紅。
祁煜琛掌心傳來不尋常的灼熱,那些遊走的紋路正沿著我們交錯的掌紋,勾勒出某種古老而熟悉的輪廓。
我重重摔在祠堂外的青石板上,掌心被碎石劃破的血珠滾落在地,竟在月光下凝成半朵木槿花。
身後朱漆門內傳來令人牙酸的裂帛聲,祁煜琛玄色衣擺被金光絞碎的瞬間,我頸間玉佩突然發出清越的龍吟。
\"祁煜琛!\"我踉蹌著撲向門檻,卻見那卷鎏金婚書正懸在魔淵裂縫上方。
密密麻麻的契文從我們交握過的手腕處浮起,竟與母親繡在我繈褓上的祝禱詞分毫不差。
老夫人枯枝般的手掌穿透黑霧,染血的翡翠墜碎片突然飛濺到我腳邊。
那些碎玉在月光下映出扭曲的走馬燈——三十年前的祁家祠堂,同樣跪著個鬢角染霜的婦人。
她腕間銀鐲與母親那對鴛鴦扣竟是一對,正死死按著塊刻滿符咒的青磚。
\"清丫頭,你以為祁家為何非要有木氏血脈的當家主母?\"老夫人沙啞的笑聲裹著黑霧撞在門框上,我這才看清她虛影裏纏著無數暗紅絲線,像極了母親教我認的牽機毒引。
靈泉空間突然沸騰,那株養了十年的並蒂蓮倏地綻開。
花瓣紛飛間,我望見祁煜琛墜落的玄色衣角正被金紋纏繞,那些曾遊走在我們掌心的紋路竟化作紅繩,將他與婚書牢牢係在一處。
\"接著!\"他突然將護心鏡殘片擲向我,青銅邊緣沾著的血珠在半空凝成魚形。
我本能地咬破指尖點在鏡麵,暗紅紋路突然與婚書上的木槿花重疊——原來這三十年來,祁家祠堂第七塊青磚下壓著的,從來都不是什麼家主令。
魔淵裂縫中突然伸出白骨嶙峋的手,祁煜琛反手將紅繩纏上腕骨的動作,與記憶中母親將銀鐲套進我手腕的姿態詭異地重合。
當那枚完整的當家印撞進我懷裏時,青磚下的符咒突然活過來似的,順著我淌血的指尖鑽進血脈。
\"快去!\"祁煜琛最後那聲低喝裹著腥甜,我眼睜睜看著婚書上的金字滲進他頸側猙獰的傷口。
祠堂梁柱轟然倒塌的瞬間,我懷中的當家印突然燙得驚人,那些曾流淌在母親銀鐲裏的暗紋,正順著青石板縫隙蔓向整個祁府。
碎裂的地磚縫隙裏忽然傳來布料摩擦聲,我沾著血的手指按在冰涼的青磚上,恍惚聽見有人從極深處悶哼——那分明是祁煜琛慣常忍痛時的氣音。
當家印突然在我掌心重重一跳,暗紅紋路竟凝成半截斷裂的紅繩。